古南皇宫
齐良温被废没溅起多少水花,朝臣倒是想知道平馨公主的意思,早看不惯他以前仗着有丞相大人撑腰发官位,这次也好拉踩拉踩,与此同时,他们还要巴结五皇子,谁让四皇子这么不争气,真是,说多了牙疼。
现在录贵妃整日吃不下睡不着,头疼、牙疼、心也疼,一下把自己气倒了。
“娘娘,好歹您吃些吧。”瞧着录贵妃日渐消瘦的身形,奶娘怎么不心急,四皇子殿下也真是,这么大的事竟敢善做主张,王爷也允,真是想不通。
录贵妃躺在床上,微微侧身,默默抹泪。
要是善儿跟存裕一般大,她还不至于这般伤心,大力扶持的皇子眼见要成功最后不打一声招呼自己主动放弃,哪怕是听客都会道一声可惜,录贵妃哪能不失望。
“妹妹。”
来人很瘦,看起来比录贵妃矮些,一字胡显示他上了些年纪,让人印象深刻的应该是他只有一只眼,南怀小公馆一把手,独眼龙赵子厚。
这些年就是他奔波于皇城和南怀,重阳谷失守,他来过一次,绿蚁山丘再次失守,他又马不停蹄往这赶,没想到中途听到这档子事,放下鬼尸的事直奔聚善院。
听到大哥的声音,录贵妃才勉强坐起,来了依靠,录贵妃放下坚强放声大哭,为自己也为南怀小公馆,若是五皇子当政,前有民心后有军权,第一个对付的就是南怀小公馆,枉她如此器重存裕,想借南怀小公馆给他拉拢其他势力,没想到他这么让人寒心。
从小录贵妃就是南怀小公馆最受宠的,只要她想要,三个哥哥一定满足,只是这皇位……怕是要有通天之力了。
赵子厚安抚怀里的妹妹,这件事,不容易挽回。
“乖,不哭了。”还像小时候那样,轻揉后脑。
毕竟当贵妃那么多年,深知有些事哭没用,坚强那么久,不过是想借个由头痛痛快快哭一场罢了,连带着对皇帝的思念,都哭出来。
明面上她是身居高位阴厉隐忍的贵妃,心里她不过还是那个爱撒娇爱使性子的四小姐,身份,有时不是改变一个人,而是束缚了他的灵魂。
许久之后,录贵妃才渐渐止住眼泪小声抽泣。
赵子厚接过奶娘手里的粥碗。
“乖,身子要紧,先吃点,有什么话慢慢说。”
大哥到来,录贵妃才勉强吃点饭菜,可是心里总像有个东西堵着,四皇子的事一天不解决她就一天挂念,头上愣是几夜之间窜出几根白丝。
心疼抚平录贵妃的乱发:“妹妹且宽心,这件事交给大哥。”
“大哥真有办法?”那可是恩亲王,录贵妃不太信但还是心存期待。
赵子厚艰难点头,不好办但不代表不能办,只是为了保住四皇子牺牲那么大到底值不值,赵子厚心里有一把尺子。
录贵妃转悲为喜,多日来的忧愁冲淡许多。
瞧着妹妹欣喜样,赵子厚实在不忍心,罢了,全当是为了妹妹,为了善儿,为了娘俩以后好过些。
齐良温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先去找了苦竹,三位大人好像没有要让苦竹回去的意思,被废后,齐良温一身布衣,他还能见到苦竹,得益于丞相大人门生的身份,丞相原本是想放弃他,但得知他的身份后又有了些心思,当然,这是后话。
还没等齐良温往上走,苦竹就已经走下来,没错,她就是专门在等他,齐良温现在无官职在身,根本无权调派任何人,苦竹帮他,一来,有意撮合两人,二来,希望他们远走高飞,哪怕是去以前的大齐也比古南好,而三,则是因为柳文宣。
她把平馨写给柳文宣的信偷偷带了出来,字里行间充满思念和不舍,她怕柳文宣出现会动摇平馨的心,若是平馨知道柳文宣不喜欢她该多失望,齐良温又该多伤心。
“走吧。”云淡风轻。
齐良温有些意外,她,总是多算一步,从给平馨披上自己的大氅开始。
参不透,看不懂。
“齐公子。”几番比较下,苦竹终是改了口,叫他齐王,岂不讽刺?
原本齐良温在后稍隔几步,闻话立马追上前,与苦竹并排走,后面禁军一步一趋,跟得不紧。
“不知齐公子是何时开始喜欢平馨?”
何时?是在漫云坡还是更早:“我……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若说第一次自己是好管闲事,第二次臣子本分,那么第三次……坐在雪地哭泣的可怜人儿,看到自己时的眼神从伤心转为欣喜,那一瞬间,他重新找回被别人信任依赖的感觉。
还有……关心。
明明跌得很痛还在乎草药有没有摔坏,她是高贵的公主,他是卑微的小吏,只这一点,他没有理由没有好感,碍于柳文宣的存在,他对她的喜欢只能埋在心底,可是,皇帝驾崩,解除婚事,柳文宣被远派,一切都来得太突然,齐良温不得不做选择。
他也怕,怕平馨不愿接受他,若真如此,他自会回去,做他的孤王。
哎,苦竹心里默叹一口气,朦胧的情感最让人着急。
“齐公子可知,平馨喜不喜欢你?”
听苦竹的意思好像知道什么,齐良温一丝期待,又有些紧张,他怕听到一个“不”字。
苦竹没再说一个字,而是把一封信交到齐良温手里,开头赫然三个大字“柳文宣”。苦竹这么做,是不想二人心有芥蒂,柳文宣没死,总有一天会出现,平馨是继续折磨自己还是选择释然,完全在于齐良温。
信纸微启,娟秀小体书写整洁,齐良温试图用笑掩盖苦涩,不发一语,微颤的手证实内心的惶恐和不安,小心且仔细叠好放入怀里继续向前。
这般冷静倒是让苦竹刮目相看,情爱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柳文宣啊柳文宣,你最好永远别出现在他们面前。
宫殿比之前清亮了许多,没有那么些灰尘,但还是让人压抑,大氅稍微勾了丝,平馨正埋头一针一线仔细缝纫。
大门轻启,一个人影蹑手蹑脚绕到平馨身后,对她的手艺打量了好几番,到底是公主,针线活确实是……一言难尽,可耐不住别人有心啊。
“底下还得缝两针。”
冷不丁幽幽出声着实吓了平馨一大跳,连忙将大氅叠起。
两针补上,能凑个“良”字。
平馨对她的态度……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苦竹,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真是个傻瓜,总想别人。
“没有,我很好。”
“我听说,四皇兄为了我调到阴山,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