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田祈然啊,就这么携着歪理带着周念晃荡进了学校。歪理培养出来的学生自然也是歪的不行,不过这个歪指的是学习方法,打个眼前的例子。
田祈然九岁就跟在稚优身边,如果你要去问她怎么学的色彩,稚优会告诉你,去玩油彩去玩水粉和水彩,怎么玩,画布放在那画笔丢在那,地上摞成小山的颜料随田祈然用手去抹,水粉水彩就由田祈然自行搭配,稚优不心疼,年幼的田祈然就更不心疼了,因为她还能弄到地上、抹到墙上,可见之处都可以是田祈然的画布。
在别人还在摸索红黄蓝三原色、间色和调色搭配规律的时候,田祈然就跟着稚优到处造作,直到初中才拿起铅笔,基本线条反复画反复擦,摞出的速写本都能扔一卡车。
歪理对歪理的学生地说着:反其道而行之。
歪理理直气壮,歪理的学生言听计从。
上歪下歪,她盖出的房居然还挺正的,正的还挺直的,冲上云霄了还,不仅如此,歪理的学生还想薪尽火传,这不,歪理的学生开口了。
“周念,你真没上过培训或是集训?”
“倒是在妈妈朋友那上过半年的课吧,集训倒没有,平常我爷爷会让我爸给我制定些计划的,练手。”
田祈然停下脚步,看向认真回忆的周念,也抬头朝向天空回想起当年她也只是参加过一次集训,还是稚优把她送进去的,说是为了让她体验现实的生活。
那次集训结束后,成了田祈然记忆里唯一一场可以用言语形容的战争,在那阴暗的画室里塞满了上百口人,大家都在连轴转着,钻研院校的喜好,去不断符合标准。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麻木,对着静物对着模特时是冷漠的,这压抑的环境宛如一块巨石沉在胸口,田祈然甚感窒息,但她明白了背上那重达40公斤画箱画袋折叠椅就是他们的武器,他们奔赴的战场是联考、是不同地的校考,他们面对的敌人仿佛就是画布上的那张画,也抑或是院校。
但是在高三最后的三个月,田祈然还没来得及跟同学打招呼,也还没来得及回复唐莘,就被稚优带回了京城。
“那怎么不考三大院呢。”田祈然问的有意。
“我就是被竹子拐来的。”周念答的随意。
可也见得周念肯定要成为歪理的第三代了。
京城的天空,难得能像今天这样阳光明媚,心情也变的异常好,田祈然缓缓侧身瞅去周念嘟嘟的脸颊,心想周念刚才的声音是不是因为在这圆嘟嘟的脸颊里含过才会听起来软软的。心生异样的田祈然甚至觉得咬住这声音,就能吃到一口软甜的糯米。
但田祈然没有,她扭回视线,和周念肩并肩齐齐朝前走,介绍起了她来去不止四年的院校。清美就清园内的东侧,指着那些自行车流的独特风景,清园太大了,不配个自行车,那谈个恋爱都是异地恋。这清美就在中央主楼附近,紧邻建筑学院和环境学院楼,面对面的艺术博物馆仿佛就是为了清美而建造的,最令人的意外的应该是,这里有全校最大的停车场。
周念望着眼前的建筑,跟魔都的学校比起来,仿佛这里才是学艺术的地方,随着田祈然走进大楼内,眼神就被结构上宽裕的设计和通透感给吸引去了。
“这栋楼是帕金斯威尔的设计,构思主题叫一块内部是玉石的石头,所以清美这栋和对面的博物馆就是两块被切割开来的石头,你看到的这些玻璃就代表玉石的部分,到了晚上我带你来看,你会有种赌玉赌成功的感觉。”田祈然骄傲,因为这是她的母校,也是稚优的母校。
从踏进清园大门,田祈然就没有停下嘴,她像个导游,不仅能将清园和清美的故事道个一二,连那路边的一花一草都能编纂出有趣的故事。
听的津津有味的周念,也不免被她这种骄傲感而感染,抬头看向站在台阶上的田祈然,恰好对上田祈然微侧的身,在衣摆摇晃间,她看见山峰正起伏着。
“教授,您在这很久了么?”
在这很久了么,有多久了,田祈然从上而下瞬也不瞬地望住周念的眼,她竟开始有点沉迷这双眼的注视,她微启着嘴,淡淡地告诉周念,“我九岁就来过这,来给毕业生送花,高考前才开始住在这边,应该也有七八年了。”
田祈然没敢细算,静静地等着周念说出想问的。
“那教授您是自己想要考进这里?”
“应该是的,我最先接触这里,所以就来了。”
“如果没有接触过这里,教授会想要去哪儿?”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当一个人眼里的光太耀眼,也不是件好事,田祈然急速撇开视线望去二楼的教室。如果没有接触过,田祈然她会选择去哪儿呢,哪有这种如果,她自嘲地回了周念:“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