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宋宫大殿——
又是一月朝会,各大城主全部到齐,他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大殿上坐着宋阎,旁边是印紫茹。宋青芜则是站在原本宋封所站的位置。
宋青芜紧抿双唇,握着天演,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何子瑕和单恋站在他的身后,皆是一脸愤懑。
宋榆雁一改往日的红衣,穿着一身白,面无表情地站在大殿中央。她微微低头,只见手腕上套着铁质枷锁,沉重而冰冷。
“月家忠心护主,嫡女月灵天赋异禀,深受百姓喜爱。不料却受奸人所害,家破人亡。特追封月灵为太子妃,厚葬于太子宫。追赠文书盖上帝、后、龙、凤四印,随宝物一同葬入。”洛枫沉稳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至此,月家的历史与香火,是彻底断了。
即便是被月家灭亡的消息带沉了气氛,但还是有人好奇地把宋榆雁给瞧着。
宋榆雁站在原地,苦笑地听着,眼中闪过一丝讽刺。几天前,她因为是大城主的女儿而受人尊重,现在的她却因为是大城主的女儿而被套上枷锁,在众城主面前被问罪。
她何罪之有?只不过是做了宋封六年的女儿罢了。
抬头,看着宋阎,宋榆雁的心情无比复杂。
主座上这沉稳霸气的男人,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以为,待一切水落石出后,他们的关系会大白,她会有一个真正爱她的父亲。
可是这个作为她的父亲的人,却高高在上地坐着,她穿着囚服卑微地站着,在几百个人的面前被审问……
宋阎沉静的眸扫过宋榆雁,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洛枫拿着一叠文书,似在犹豫能不能开始读了。
印紫茹轻轻握了握他的手,眼眶微红,吸了一口气,轻轻点头。
宋阎闭上眼睛,挥手示意洛枫。
洛枫打开文书,沉声道:“此番大城主使得大皇子陷入生命危险,按其为国所奉,先大皇子也已脱离生命危险,本能免其罪孽。”
洛枫顿了顿,继续道:“但经查实,大城主同别国勾结,谋杀月家上下一百三十余人,同时也和杀人如麻的死亡矿井帮会交往密切。甚至在太子外出期间对太子妃痛下杀手……”
“其罪当诛。”洛枫说完这四个字,大殿内什么反应都有,有疼惜,也有幸灾乐祸。
莫以山和莫以白的位置靠后,但他们还是能够看到单薄的宋榆雁,红发散乱,露出的手腕纤细苍白,看上去好不可怜。
宋榆雁脑袋嗡嗡作响,只听到洛枫念了一大堆话,有“撤除大城主之职”“没收家产”“关闭府邸”“终身囚禁”,似乎是对宋封的判决。
揉了揉脑袋,她这才发现整个大殿的人都在看着她,特别是宋青芜三人,皆是担忧地看着她。
洛枫神态未变,不厌其烦地再次喊道:“宋榆雁。”
宋榆雁后知后觉地点头:“我在。”
“宋封本该判处诛九族之刑,但君上念其多年来虽图谋不轨但功高不赏,便免此刑罚。而你外出九年,于宋封鲜少接触,有太子等为证人为你洗脱嫌疑,同时蛮荒一役你又为国立了大功,综上,便免你终身囚禁,判处五年囚禁,撤除皇城副城主一职、剥夺宫中府邸居住权。如此,你服与不服?”
宋榆雁没有抬头,心中有着淡淡的讽刺。
那座府邸她看都没有看过就被赶出来了。
她还以为她会死呢。
真好。
“罪民,服。”跪在地上,宋榆雁磕了一个响头。
印紫茹见到她这副模样,脸上的血色尽褪。
宋榆雁被押了下去。
宋阎微微眯眼,掩去眸子中的血色,显得他更加铁面无私,待洛枫退到一旁,宋阎沉声道:“几日后开展军事汇报活动,届时左将军会出席,各城主便在宋宫停留几日,住所皆已安排妥当。”
“谢君上。”
宋阎犹豫了一会,接着道:“对于宋封一事,孤已给出了最好的结果,没有特殊情况就不要再公然议论了。”
“是。”
“那没有什么事就退朝吧。”
“恭送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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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榆雁被送到了地牢,一路走来,环境潮湿,时不时地会有老鼠、蟑螂出现,胆子极大地从宋榆雁脚背上溜过。
对此宋榆雁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在蛮荒那几年,有次她同几名队友被何国抓走,关了几个月才被宋枟竹救出来,猪狗不如的生活条件比这还差。
走近了她即将要住五年的地方,宋榆雁一时间却有些委屈。引着她过来的狱卒实在不耐,一脚把她踹了进去。
踉跄一步差点摔倒,宋榆雁冷冷地看着这狗仗人势的狱卒。
“看什么看?瞪什么瞪?不过就是一个罪臣之女,老子还要陪你五年哦,不好好地讨好我,有你好果子吃。”那狱卒长得是一个尖嘴猴腮,满脸油光看起来好不恶心。
宋榆雁冷冷一笑,不理会他,背对着他坐下。
越看越觉得宋榆雁漂亮,狱卒猥琐一笑:“你现在没有内力,还不是任由我为所欲为?”
“滚。”宋榆雁冰冷道。
“臭丫头!你给老子等着!等交了差,今天晚上有你好受的。”狱卒吐了一口口水,转身离开。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宋榆雁抬起右手,嘴角的笑容苦涩至极。囚犯都会发一个黑色手环,戴在手上很难取下,其功能就是封闭内力。
宋国对于叛党的处决一向严厉,宋封没死已是万幸。其实三天前她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审问,不论她清白与否,她都会被判刑。宋阎这是在杀鸡儆猴,警告其它别有二心的人,同时也让那些看戏的人对这个处理结果满意。
多狠啊,宋封努力了一辈子的东西一夜之间都没了,他却死不去,一辈子关在牢房,享受着心理上和生理上的双重刺激。
而她宋榆雁,五年之后出去,什么都没有,没有住的也没有吃的,前程尽毁,还是一名罪臣之女。靠着冰凉的墙壁,她多么希望宋延君快点醒过来,告诉宋阎,她是他的女儿。
宋阎知道了会怎么做?放她出来?不可能,就算他知道自己是他的女儿,先不说他作为国君是不能徇私枉法的,而且说不定他会和宋青芜一样抱着怀疑的态度。
苦涩地闭上眼睛,宋榆雁的心底一片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