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东边的木屋檐上有些积水,间或淅淅沥沥地顺着瓦楞滴下来。
安歌抱着沉沉的斗笠,小脑袋匆忙地想一头扎进这木屋院子里。一滴浑浊的水珠顺着屋檐滴下,正砸在安歌的前额,冰冰凉凉的,她抱着斗笠,也没有空手去擦,只得任其顺着鼻尖儿淌下。
“山野村夫,这儿可不能乱闯,此地是官家落脚的地方。”木屋虽然简陋,两个壮汉却大臂一挥拦住她。
“我就是来找官家人的咧。两位大哥,我是随夏大人,叶大人一起来的,住在另一个院子。你们看看,我这脸,熟悉不熟悉?”安歌仰起头,让两个壮汉瞧瞧清楚。
他们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甚是疑惑,从不见有这等山野流民样的人在这一行官人之中啊。他们面朝对方,摇摇头,“没见过你这模样的人,赶紧走吧。若是想讨吃食,明日日上三竿之时在镇东头等着,到时候有窝头。”
“唉,我真不是来讨吃食的灾民啊。大哥你们再看看,我跟那夏大人长得还很相似呢!”安歌一边说,一边踮起脚尖,朝小院里东张西望,只盼着她的叶哥哥赶紧走出来。
“夏大人?户部尚书夏征元大人?咱们这下等粗人可没看清夏大人长什么模样!”一个大汉打趣道,“看你这小子生的白嫩,不止想讨吃食,还攀起亲戚来了。莫不是想哪家大人可怜你收你做个书童小厮?”说着一只手捏住安歌瘦弱的肩膀,想看看她的身板。
哎哟,这大汉的手劲还真大。安歌被捏的有些痛,又不好当场发作,还得想着如何讨好这二人放她进去。她可是有正事要找傅守源。
“放她进来。”院内传来冷冷的男子声音。
那大汉一听,瞬间收回手,向安歌抱拳作揖道,“小公子请进,属下不知您是王爷的客人。得罪。”
安歌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进木屋小院。刚进门,没料想那魏灵均正倚在门背后等她,他脚步如移形换影般走到她跟前,对着她的耳朵低语道,“今日在镇东晃悠了一下午,你当没人发现?”
她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他在粥棚就认出了她,但又没有戳穿她。她低下头,“师...师父,你可别说出去,一会儿见了叶哥哥,就说这斗笠里的砂石泥土都是小晟从堤坝残骸寻来的。”
安歌想想自己是为查案,那这魏灵均有点良心也应该帮帮她。
“说了,没收你为徒。”魏灵均又纠正了她一次,垂目看见她瘦小的身子还抱着那一斗笠的砂石,指尖塞满了泥巴,鼻尖上还挂着灰黑的脏水,倒是与她初次相见之时有些相似。
“好好好,您武功盖世,定不能收我这等天资愚钝的徒弟,辱没了您的名声。可是王爷,我这次是有关于决堤的大发现。”她抬头望着他,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眨起来,灿若星辰。
他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拂去她鼻尖的水珠,一把接过她手中的斗笠道,“进屋吧。”
安歌脱手了一篮子砂石,顿时感觉身子轻了一半。这一路抱着这么个东西,她早就没了力气。
木屋内陈设简易,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叶知行和傅守源正围坐在桌旁用晚膳,晚膳也十分清淡,只有赈灾余下的窝头,清粥和咸菜。
安歌一进屋,见桌上有一壶茶水,便抓起茶壶悬空直接对嘴喝起来,咕噜咕噜的。在上云镇用烟羽步法跑了一整天,她实在是又饿又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