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知州是个从五品的差事,官职不大,俸禄微薄,事务却是繁杂,上要应付朝廷的年度考核,下要管理一方百姓的衣食住行。李芮在这个位子上已经干了十多年,一直未见升迁,渐渐也消磨了仕途上的志向。
他闲来无事时,就爱院子里摆弄些自己栽种的花花草草。
“大人,门口有几个面生的公子,说要拜见您。”李府的小厮一如往常,在院子里寻到他。
李芮拿着剪子轻轻修饰着他那盆树桩盆景的枝叶,盘根错节,亭亭如盖。
“哦?什么人?”
他头也没抬,专心摆弄着盆景,左右掂量着是不是树桩左边的枝丫比右边的高了。每日因鸡毛蒜皮之事来找连城知州的人不知有多少,若是人人都见,他李府的门槛就要被踏破了。
小厮摸摸脑袋,“几位公子生的俊朗,不像是连城人士。领头的那位叫我来通传,就说是公子霄来访。”
咔的一声,剪子划过左边的枝丫,他一个不留神将其剪矮了些。
公子霄?来如云去似霄的翩翩君子,公子霄?
他为官数十年,到了不惑之年,见得地位最高的不过是正三品的礼部侍郎。那个机会还是他托了几层关系,找了个连城花神祭典的理由得来的。
李芮丢下剪子,双手拍拍衣服上的盆景叶子,急切地叫道,“快,快给我换上官服。”
“大人,你的这盆泰山迎客松可剪坏了。”
小厮望着他一向宝贝的盆景,此刻枝丫歪斜,叶子凌乱,不解他为何忽然急着要拿官服。
“还要什么泰山迎客松,现在我就是连城迎客松!”
李府家丁不多,通传的小厮进了内堂,门口连个接待的小童都没有。安歌见李府的小厮进去许久也没出来,趁着魏灵均和公子霄没注意,自个儿绕着李府四处转悠打听打听知州的情况。
李府占地不大,却是雅致,四方围着灰白色的围墙,门口载着零星的两三棵柳树。绕着院墙走上几十步,后院还有一个小侧门。
她正欲瞧那侧门有没有下人进出,却见侧门的石阶上落了一只金灿灿的凤尾钗。掂量掂量这钗倒像是纯金的,凤尾的钩花繁复,做工也十分精致。
难道是府上的夫人小姐出后院门时遗漏的?
安歌将簪子揣在怀里,想着一会儿进李府的时候寻个时机还回去才好。
等了半晌,李府的门终于开了。
门一开,只见李芮穿着刚拿出来的官府,乌纱帽戴的整整齐齐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不知殿下驾到,下官有失远迎。”
不只李芮,那通传的小厮,连带整个李府的下人们,都恭敬地跪在地上。
公子霄轻晃着手中的富春锦罗扇,走过内堂一众人等的身边,“都起来吧,此行我们只是路过连城,不宜声张,李大人无须多礼。”
李芮慌忙起身,“殿下,这边请。”
说着带三人进了书房,又命下人端来茶点。
虽然没入过朝堂,但做了十多年的地方官,识人的本事李芮还是有的。那为首说话的温润如玉,想必就是公子霄,而那面色冷峻又佩剑的定是楚王魏灵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