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一行人从连城返京,已有三日。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纸照进屋里,落下一道明亮的光影。
少女眼睫轻轻颤动,半梦半醒地,翻了个身,将脑袋埋在柔软的蚕丝被里。
果然还是尚书府香软的千金榻好啊,一点都舍不得起床。
“小姐,曹公公已经到府门口了!”夏蝉语气焦急,轻轻推了推床上的安歌。
“什么曹公公?”她睡眼惺忪,在外奔波了几个月,好不容易回到府里睡一个囫囵觉,谁还来扰她清梦?她有些心烦意乱地拨开夏蝉的手,又将被子扯上来蒙住脑袋。
“宫中的曹公公啊,特意来找老爷和小姐您的!”
“不见不见。”她摆摆手,转过身去,还捂上了耳朵。
“小姐,曹公公说是来封赏的。圣旨不接,可是重罪!”夏蝉见她捂上了耳朵,只得掀开她的被子凑上去说道。
一听有罪,安歌从床上惊坐起来。好不容易才把父亲从洪灾贪腐案中捞出来,当然是要领赏了,怎么还能有罪?
“夏蝉快,帮我更衣。”
她快速套进一条莲青色的罗裙,又罩了一件鹅黄色锦缎小袄。出门在外几个月,她许久没有穿过官家小姐的服饰,一时不太适应,竟把小袄上的盘扣系错了。
“小姐,您看您这手忙脚乱的。”夏蝉只得又一个个帮她重新扣上。
收拾好装束,刚打开门,却见夏安如带着一脸戏谑地站在门口。
她一身华丽的水红袍子,头上戴着翠珠玉,与十三四岁的少女年纪极其不合,显得有些俗不可耐。
不过安如可不这么想,丝绸长袍是上好的料子,翠珠玉是她娘近来给她的宝物,价值不菲,这一身穿戴,她心中得意的很。
安歌急着去见曹公公,既没有兴趣,也没有功夫对她的穿着加以品评。
“姐姐,你这慌慌张张的要去哪儿啊?”她伸开手,一把拦住安歌。
“你让开。”安歌厉色横了她一眼。
几个月前安歌摔倒以后,身子还不太适应,面色也显得憔悴,所以还没显出与原主夏府娇娇小姐的不同。如今她已在大梁历练了几个月,摸清了门道,自身洒脱爽利的性子也就顺势流露出来。
你以为,她一个在投行摸爬滚打几年的人是好欺负的?
安如窥见她的眼色,只觉得与以前娇弱身子,知书达理的姐姐有些不同了。从前她若是为难她,安歌总是气的咳嗽,转身离去,而今却怒目圆睁地盯着她。
硬的不行,便来软的。她语气转了个弯,虚与委蛇地笑起来。
“姐姐别这么无情嘛,你一声不吭,离家了几个月,妹妹好生想念,快进屋跟妹妹说几句体己话。”安如说着挽起她的手,又把她往屋里拽。
她自然不是真的想与她聊家常,不过是故意拖延,甚至堵住她,让曹公公到宫里去传那夏府小姐恃才傲物,不肯见他的流言。
“宣夏府夏征元,夏安歌接旨。”一个吊着嗓子的太监声音,洪亮得贯穿了整个夏府。
曹公公要宣旨了,她若还不出现,怕真要说她夏府嫡女连皇恩都不放在眼里。
安歌绕到房门的另一边,却又被安如身旁的丫鬟香梅堵住了去路。
看来他们是知道曹公公等在门口,存心不让她去领赏了。
“你让不让开?我有事要出去。”安歌见他们这般为难她,嗓音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