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蜇龙潮,我想去看看。”
“你不必勉强。”
“我只是觉得不去有些可惜,毕竟世界这么大,我也想出去走走。况且,这一步不跨出去,永徽之国土,便是我能看到的最大天地了。”
“那你便去吧。”
“你打算来么?”
“如果到时候赶得上,我也就去了。”
“这一次闭关之后,再如何天才的同辈,怕是都望不到你的背影了。”
“不一定,掌门师尊说如今天下气运极盛,正是妖孽横出的时候。”
“我会在城头等你。”
……
……
“望海城的西南和西北方各有一座山脉。南边离咱们近的这座,名为笙月山。”
“毕竟并非什么人都能够进入望海城,若是没有收到望海城的请帖却想要观蜇龙潮,便只有登笙月山。对了,这座笙月山还是举行望海宴的地方。”
说话的年轻修士叫张行远,穿着一身素衣,却没有穿出仙气,反而有几分江湖气。
他望向马车内同坐的另一位锦衣少年。
少年正提笔写字。
尽管他不通书法,也不认可这些旁道,不过也看得出少年的字写得很好看。
每一笔每一画,都浑然天成。
墨水荡开之时,还会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字如其人。
他也很特别。
他生得俊美非凡,还有几分阴柔,甚至不少女子也会生出嫉妒。
他的身上还有种世代簪缨的贵族一脉相承的气质。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特别的。
他有一双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桃花眸子。
很好看。
有妖气。
会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衣着华丽的少年眉头微微一挑,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流畅,问道:“望海宴?”
张行远悄然收回目光,说道:“每隔三年,笙月山上便会举行一次望海宴,四方修士可以在此论道,宗门高人会在这里挑选可造之才,凡人也会来寻求仙缘。”
“听起来是挺有意思。”少年落笔出锋,这一笔很随性。
按理说要出锋,应当先放后收,是个精细活儿,可他从头至尾都只是一笔,从不拿捏力道,可落在纸上本应该洇开的墨水却会莫名其妙的自行收束成锋。
这一幕说来神异非常,甚至让人难以置信,不过却极为细微,而且也只发生在须臾之间,素来对舞文弄墨不感兴趣的张行远自然不会细致到察觉这点。
张行远已经习惯了少年人不咸不淡的语气,笑着道:“不仅如此,今年的望海宴恰逢撞上了三十年一遇的蜇龙潮,倘若在宴中脱颖而出或者被高人选中,便会被邀请入城,也算是一份难得的机缘。毕竟望海城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必须要有入城请柬才行,即便是修士想要入城,没有门道也是不可能的。”
“当然了,少侯爷您身份高贵,只要开个金口,便有朝廷和宗门为你打点妥当,自然不是凡夫俗子可以比拟的。”
最后这句听着是句恭维话,不过看这张行远的神色,却又不像这么回事。
这位少年身份很不一般,他的娘亲曾是永徽王朝的长公主,甚至有机会登上帝位,成为永徽王朝千年来第一个女帝。
尽管最后他娘亲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江山,不过最后登基的仍是他的血亲,他自己也被加封了长乐侯。
他叫做苏卓。
至于张行远话语里那几分若有若无的讥讽,则是源自于苏卓的平日作风。
这位长乐侯不仅是皇亲国戚,还是天云三大圣地之一的上清宫之弟子。只不过,他偏生沉溺于旁门,不事修行,学那些文人清客将心思放在书画之上。让他论道说不出个所以然,但要问起哪位美妇身段最妙、哪个花魁气韵最佳,他却可以倒背如流。
苏卓不引以为意,只是问道:“偏远的那座山呢?”
张行远认真了几分,抬头望向西北方向更渺远的那座山脉,山势壮阔,云雾笼罩,延绵不见尽头,“那座山叫做平天山,是个禁地。”
“禁地?”
“不错,听说山上布有很多阵法,还有绝顶高手坐镇,等闲修士无法踏入其中。”
“望海城这一亩三分地,还真是一点都不简单。”
“自三千年前建成之后,从未简单过。”
少年微微点头,没再说话,只是望着宣纸上的字怔怔出神。
张行远望着少年的侧脸,目光微闪。
世人都说这位长公主遗子远远不及其母十之一二,他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一段时间接触下来,却隐隐又觉得这个少年没有旁人说的那般扶不上墙。别的不说,光是这一次来望海城,便挺有意思。
永徽王朝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苏卓到望海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