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把包袱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一边给季善看,一边与她道:“四弟妹,这两身衣裳与两双鞋子都是我生我们家攸哥之前穿的,如今都穿不下了,你要是不嫌弃,就都给你了。还有这块布,做里衣是极好的,也一并给你,你这次若再不肯收下,二姐我可就真要生气了啊。”
沈青与丈夫章炎感情极好,什么都说,那日回去后,免不得便把自己要塞银钱给季善,季善却死活不肯收之事与章炎说了一遍,“……都知道她连根线都没陪嫁过来的,手里势必一文钱都没有,却能有这般志气,实在难得!”
说得章炎也感慨起来,“贫贱不移,不卑不亢,不怨不艾,的确难得。”
沈青便又说起自己想再送些衣裳给季善来,“给银钱她不要,给衣裳她应当便不会拒绝了吧?横竖我衣裳那么多,穿都穿不完,她却很需要。只是娘那里……”
虽都是她的衣裳,却也要防着她婆婆知道了,觉得她补贴娘家不高兴。
章炎很上道:“娘那里我去说,你尽管安心收拾便是,等回头我手上宽裕了,再给你做新的。”
沈青遂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准备下次回娘家时,悄悄儿给季善,不想这么快便等来了机会。
季善见沈青给自己的衣裳和鞋子的确都是旧的,但都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她也满脸满眼都是诚挚,自然不会再拒绝,笑道:“二姐这般想着我,我怎么会嫌弃,我高兴且来不及了。那我就不与二姐客气,都收下了啊。”
也只能等将来她有了余力,再好生报答沈青的这一番心意了。
沈青立时满脸的笑,“就是要收下才好呢。我瞧你今日气色好多了,喉咙还痛吗,头呢?”
“都已经好多了,多谢二姐关心。”
姑嫂两个说了一会儿闲话,沈青便去了厨房告诉姚氏宋氏怎么做那野猪肉才不膻。
听从季善吩咐,在院子里慢慢散步的沈恒这才进了房间,正好就见季善在身上比试沈青送她的衣裳。
沈恒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沈青的旧衣裳,上前歉然道:“季姑娘,实在委屈你了……”
只能穿他二姐的旧衣裳,他却连给她做身新衣裳的钱都拿不出来,亦不能张口问爹娘要,爹娘这些年为他已经花费了那么多银子,兄嫂们也已为他付出这么多年了,他哪还有那个脸?
惟愿这次府试,他真能考中秀才,能不再如此委屈季姑娘,也能回报爹娘亲人们吧!
季善却是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沈恒所谓的委屈是什么意思,不在意的挥手笑道:“我一点不觉得委屈啊,二姐对我这么好,娘也对我好,我有什么可委屈了?真要说委屈,难道不是你娶了个一文钱嫁妆也没有的媳妇儿更委屈吗?”
沈恒忙道:“我不委屈啊,季姑娘这么好,我怎么可能委屈。要不是你,我说不定早就已不在这人世,我们家这会儿也早哭声一片,乱了套了,那也不是你的错,都是那……总归,我一定会努力的!”
他都已经去鬼门关走过一遭了,再上考场时,应当不会再、再那般胆战心惊,浑身发冷,跟真要死了一样了……吧?
就算还会那样,他也一定要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