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衣襟擦了擦手的汗水，李德志有些紧张。身旁的率长在他的屁股踢了一脚，用奇怪的口音笑道：“新兵蛋子，放轻松些。”李德志翻了个白眼，不理会这个整日没个正形的率长，这可是他第一次战场，怎么可能不紧张。

透过碉堡留下的孔眼朝外望去，三王一方的军队正朝这边杀来，手指搭载弩机的机括，一不小心就将一根箭矢射了出去。

一旁的副率长一下就急眼了，一把从李德志的手中夺过弩机，呵斥道：“敌人都还没靠近呢，你就发射了弩机，怎么这般浪费。”

李德志也知道自己犯了错，憋红了脸。他们的哨所距离四座城关有些距离，说白了就是放出去拖延时间，吸引火力的。

很难有什么补给送过来，也不会有援兵来支援他们，可以说每一根弩箭都如同生命一般宝贵。现在一根弩箭就这样被浪费了，也难怪副率长这般生气。

敌人已经杀过来了，现在出去将弩箭捡回来显然是不可能的了，想到这里，李德志堂堂七尺男儿险些哭了出来。

率长一巴掌甩在了副率长的脑勺，用独特的口音骂道：“你这个崽种，说什么呢？你小子第一次打仗的那副怂样，老子又不是没有见过，现在耍什么威风。”

副率长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憨厚一笑，被率长瞪了一眼，乖乖将弩箭还给了李德志。

李德志迟疑了一下，没有敢接过弩机，率长笑了一声说道：“拿着吧，你是我们几个里面准头最好的，你不拿着谁拿着？”

李德志的眼泪一下就压抑不住了，掉了出来，率长笑骂道：“你个崽种，溜什么马尿，老子今天还没有欺负你呢。给老子笑一个。”

李德志伸手将脸的眼泪一抹，顿时成了一张花猫脸，惹得碉堡内的其他几人笑出了声。这是旁边的碉堡里传来一声，“老刘，你们的新人不行啊。”

“行不行回去问你家婆娘。”率长想都没想的回骂了一声，惹得周围几个碉堡大笑不止。

挨了骂的那人也不气恼，挠了挠后脑勺，大声回道：“那我也得我有婆娘啊，不如把你妹子给我当婆娘吧。”

气得率长破口大骂，他虽然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但是他老娘却给他生了一个清秀的妹子。平日里宝贝着呢，一个屯里的牲口张口便是以他的‘妹夫’自居，每次都能把率长气个半死。

“滚你娘的，老子的妹子那是要给大王当妃子的。”率长破口大骂，在他看来也就自家王爷能配自己的妹妹，至少也得是正宫的妃子。

至于这些发情的牲口，买块肉挖个洞，不是照样舒坦了吗？完事以后还能吃掉补补身体，多好。

所有人都知道率长宝贝自己的妹子，这会脸都笑开了花。碉堡里的新兵也笑出了声，没有原先那般紧张了。老兵带新兵，几句荤段子之间就缓解了新兵的紧张，默默等待着双方交战的那一刻。

眼瞅着三王的军队距离碉堡是越来越近了，率长一拍李德志的后脑勺，骂道：“崽种，现在不打等着下崽啊。”

率长嘴不客气，实际手根本没用多大的力气。平日他都是这般和手底下的那几个小兵相处的，如今率长还是这般，多少让新兵觉得打仗其实和他们的操练差不多，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但实际打起来，才知道操练和打仗的区别，李德志的手指因为一直扣动扳机，已经有些微的红肿了，嗓子也干的冒烟。碉堡里的水都是要节省着喝的，能给他分一口润润嗓子就不错了。

城头一发炮弹落在碉堡前面不远处，让李德志吃了一嘴的黄土。

“呸呸，城头的那些玩意，你他妈倒是打准一点啊，要是炸到老子怎么办。”李德志吐出嘴里的黄土，笑骂了一声，靠在碉堡的壁垒。

率长此刻怀里抱着一杆长矛，淋淋鲜血还不断的从面低落下来，没有了挥巴掌的力气，但还是骂了【】一句李德志，“老崽种别骂娘了，赶紧靠着休息一会，等会那些小崽种来了，还有的累人呢。”

李德志笑着应了一声，靠在碉堡休息。小崽种是哪来的？自然是老崽种生下来的，这些苦哈哈的士卒是不会放弃半点开心的机会，哪怕只是苦中做乐。

“刺啦。”一盆冷水泼在大炮的炮筒，一旁站着的屯长略微皱起了眉头。大炮如此大规模的用在战场还是第一次，以至于他们之前将有些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一盆冷水下去，大炮的温度并没有降低多少，是个耗水大户。城关之中虽然打了几口井，但是人喝马饮，还要给大炮降温，用不了几天就该干涸了。

“从明天开始，所有人的尿液都得收集起来。”屯长想了想还是决定逐级向汇报，不过还是现在自己的屯里推行开了。

士卒尿出去的尿液收集起来，泼在大炮，就可以减少冷水的使用，城关之中的用水也就能坚持更长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