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哒哒哒”的平稳向前驶去,许明婳也趁着这难得的空闲时间梳理体内暴躁的力量,顺便稍作歇息。
可才驶入城门不久,许明婳便听到了一阵喧哗之声,还不等她放出精神力查探,坐在马车外的碧桃就低声向她回报道:“主子,是一对老人带着自己的孙儿看病,却是不小心弄丢了看病的银子,正在医馆面前哭呢。”
许明婳的精神力稍稍往外一探,就看见回春堂外一对年近六十,衣裳破旧的老人正跪在门外不停的抹泪,而他们面前却是躺着一个十三四岁,满身血污的少年。那少年似乎是一个年轻的,手艺并不怎么好的猎人,手指上有着常年被弓箭勒出的细小伤口和茧子,身上却是有一道从左肩一直撕裂到右肋的可怖伤口,似乎是被老虎一类的猛兽所伤。一个扎着羊角辫的黑瘦小女孩正在老妇人的怀里无声的哭泣着,小小的身板一抽一抽的,便是那黝黑的脸庞也涨的通红。
“也是可怜的,”许明婳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悲悯,她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几颗银裸子,递给坐在车外的碧桃,“便说这是我给那小姑娘压枕头的银子,她和她的亲人们必是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
“诺。”看着接到银子欢喜得不住朝自己磕头的一家人,以及闻讯匆匆从屋内跑出来的医馆掌柜,许明婳却是有些无趣的吩咐了一声:“走吧,去得意楼。”
碧桃闻言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主子还是心太软了。不过是一个猎户的性命,何必抬出自己的名号,直接给银子不就好了吗?即便碧桃自己也知道,若不是抬出主子的名号,那家人便是有钱也得不到医馆的救治的,那么重的伤,眼看着就要不活了,又有哪家医馆愿意去沾染这样的官司?
许明婳在车内很清楚的听到了碧桃的叹息,心里也是无奈的,她想给人们一个更为公平自由的国度,可是现在的他们却根本没有这个意识,甚至他们还下意识的认为这个制度是正确的,从心底里认同和维护它。
许明婳闭了闭眼,祖母,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让人们真正的更平等自由而又有尊严的,像一个人一般的活着呢?
而另一旁,一辆外表简朴,内部却极尽舒适的马车就停在道路一边的巷子里。容安看着车外发生的一切,目光却是有些晦涩不明,许明婳,你到底是谁?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他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记忆中那个穿着大红狐皮披风,眼含期待,笑得一脸灿烂的向自己撒娇要去冰嬉的可爱女孩和前不久自己见过的那个穿着大红骑装,甩着金色马鞭,神采飞扬,当街抽打探花郎的英气少女不断在他眼前轮转。
容安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却是抓了个空。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空无一物的右手,一时间连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沉默了许久,容安才低声吩咐道:“去得意楼。”看她那样子,是要去得意楼查账吧。
容安觉得自己迫切的需要见她一面,“上辈子”的求而不得,这辈子无数次的在夜里辗转反侧,以及这段时间的迷茫害怕,他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自己心慕她吗?是“上辈子”的爱慕欢喜还是这辈子的仰慕敬畏,亦或者是其它?容安觉得自己只有见到她和她谈一谈才能明白。
得意楼内,许明婳一边翻阅着账本,一边听着自己的暗卫在楼里探听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