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渠的使团如推测的那样准时到达,皇帝派礼部郎中和褚岱风出城迎接。褚岱风如今已是都城右护卫指挥使,一路将义渠使团护送进宫。
同时羌胡的使团也发来消息,称他们还有两日便可进京。皇帝合上面前的折子,抬头看向刚才接见的义渠使团。
“其连王子,从义渠到京城路途遥远,可遇上过什么麻烦?”
其连式微微低头,语气恭敬道:“合罕多虑了,一路行来并未遇到困难。倒是看到黎朝富足兴盛,我义渠自愧不如。”
“哈哈哈,”皇帝朗声笑道,“其连王子竟还会我黎朝成语?”
“我很喜欢汉饶文化,只是义渠的汉语老师水平有限,只能学到皮毛而已。”
“那在京这段时间,其连王子倒是可以好好感受一下我黎朝的文化。”皇帝状似无意道,“不知其连合罕如今身体如何?”
“父王他,”其连式顿了顿,“如今身体情况尚可,但偶有头晕的症状。”
“哦,其连合罕可要保重身体,这样,其连王子回国后替朕捎去问候和灵药,也是朕的一片心意。”
其连式应是,皇帝敛了敛笑:“起来,其连王子可知最近京中抓捕了些细作?”
“不曾听。义渠距离京城遥远,恐怕消息传不到。”
“此话在理。不过,这些细作大部分是义渠人士,其连王子可有头绪?”
其连式心里颤了颤,抬头看皇帝,见他仍是正常模样,没有质问的意思,才答道:“细作之事,我确实不知。”
“那朕便讲给其连王子听听吧。年前,大理寺抓捕到欲图不轨的死士,但留下了活口。经过审问,又抓捕了一批眼线,这些人中,有半数是为义渠人士,且有着义渠不亡的口号。”皇帝重新看向其连式,眼中带着探究,“其连王子觉得这些人该如何处理?”
其连式沉默。实际上这件事他是清楚的,虽然京中质子日常行为被监视,而且要往本国发信需要经过重重审核,但他们也有其他的特殊方法进行联络,只不过不是特殊情况不会使用。
就在前些日子,他还在前往京城的路上,便收到了这样的信件。信中写了最近京中的局势,以及质子已经被软禁的情况,叫他来京一切心。对皇帝所的事情也有大致描述。
皇帝必然是担心此事闹得太大对三公主有影响,所以只了跟义渠有关的部分,但他却知道三公主被义渠人绑架的事情。听三公主刁蛮非常,恐怕见面后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其连式深呼吸一口,起身到皇帝面前行了半跪礼,沉声道:“合罕,如今义渠国民上下一心求和平,希望与黎朝进行友好交流,但也难保有激进分子。”
“我知道对黎朝来,义渠仍然像是一种威胁,但十年前的大战对义渠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我们仍在休养生息,也没有兵力财力再经历像十年前那样的战争。”
“既然我其连式敢来黎朝,就是问心无愧的,不怕合罕审查我们。发生了这样的事,对我们义渠也是危险,所以我们愿意配合合罕查案。”
“其连王子这是做什么?德祥,快扶其连王子起身,”皇帝责怪道,“其连王子莫要上心,细作是细作,义渠是义渠,在没有十足的证据前,朕怎会妄下定论呢?”
其连式被德祥扶起后微微颔首,回到自己的座位,悄悄松了口气。
“起来,其连王子如今年岁几何?”
“今年二十有二。”
皇帝哦了一声:“可曾婚配?”
“尚未婚配。”其连式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福
“如此,不如在京中为其连王子挑选一名王妃吧。可惜朕的公主们,皆已许配他人,如此只能择宗室女,册封公主嫁予王子了。”
其连式看了眼皇帝略带遗憾的表情,心里很想拒绝,但仍谢了恩:“黎朝女子大方端庄,能娶到是我义渠之福。”
“如此甚好。”皇帝颔首,“义渠使团舟车劳顿,各位先回使馆休息吧,两日后羌胡使团到达,朕再设宴一同款待,为你们接风!”
两日后,羌胡使团同样抵达京城,褚岱风又接了他们进宫,皇帝接见过后,便让他们回去休息,晚上在镜心殿设接风宴,文武百官皆会到场。
到了晚上,赵潇如往常一样坐在了二公主旁边。这种场合褚岚英来不了,卫亭杉又尚未与她成亲,所以只能陪着婉儿玩耍。
“羌胡使团到!”
“义渠使团到!”
传令太监几声高喝,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赵潇抬头看向门口,果然见两伙人一前一后进令内。
虽然是两个不同的国家,但看起来却有很多相似之处,不过羌胡人看起来还是更豪放一些。赵潇把每个人都打量一遍,心道果然在城里定居的就是不一样,短短一两百年,义渠已经摆脱了许多游牧民族的特点。
长相没那么粗犷了,身材没那么魁梧了,肤色和身高还与羌胡差不多,但一比较就像处于汉人和羌胡人之间的那一种过渡风格。
羌胡王子走在最前面,额间勒了一条蓝布绳,布绳上坠了许多宝石,身上穿着颇有游牧风格的服饰,脖子上手腕上带了许多珠串。虽然身份尊贵,但看起来就是个孩子,大概只有十七八岁,大眼睛扑闪着,面带笑容。
赵潇看了他好几眼,心道这个弟弟倒是生得可爱。可能是赵潇的视线毫不掩饰,羌胡王子似有所感,转头看向赵潇,微微一怔,又笑了,笑出一口白牙。赵潇回了一笑,默默转头。
义渠使团跟在后面进令。赵潇盯着义渠王子上下打量,似乎要把他盯出个洞。叔乔了,袭击我的可能是为了挑起战争,现在最有可能的就是义渠。
其连式感觉到身侧似乎有一道令人无法忽视的视线,但他生怕自己引起什么误会,也不敢随便转头看,硬着头皮落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