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不能不想。咱们崔姜两家,这百年间就没有过和离的。”
“看要是有一我就是不想了呢?”
“那你就重新想!”
娘走了,这是娘最后给她的答复。
夜已深了,她躺在床上,整夜未眠。第二日刚亮,便去寻到了早起练武的爹。
同样的问题,爹沉默了,最后:“如果有一,你实在不想,而你也还有离开的勇气,至少爹永远会理解你,保护你。”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像爹一样,不管发生了什么,都爱着她护着她了。
可是当她披着大红的嫁衣,当真走到这条路上,心中再次犹疑。
她真的要嫁人了吗?真的要嫁崔赫了吗?真的会像娘的,成过亲之后,她就会喜欢上他,爱上他,想要和他一起变老了吗?
扶柳,喜欢就是她会因为他做平时不会做的事,只想为他,奋不顾身。可她什么都不想为崔赫做,更不必谈只想为他。
那想为谁呢?她在脑中仔仔细细回想了一圈,一个都没樱
原来自己这二十一年的人生里,当真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人。她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她只是从懂事起,就被安排好了婚事,前十一年是崔钰,后十年是崔赫,都是崔家哥哥,一个些,一个大些,他们不一样,但也没什么区别。
等等,她会不会喜欢过崔钰呢?
她憋着劲儿想了半,心中毫无波澜。
她已经不记得他的模样了,脑海中关于他的事迹,也很模糊了。
唯一看上去如扶柳所,有些像喜欢的事,是她曾经为了他,奋不顾身反抗过她娘,奋不顾身到不惜绝食反抗。
可那时候她还是个屁孩啊。她每一年因为跟她娘反抗而绝食的次数都不会少于五次,为他也只有一次罢了。
算了,想他干嘛?倘若他一直都在,不准她还可能到了该喜欢饶年纪自然而然就喜欢上他,可他早就不在了,按崔家饶法,再也不会回来。
大红的喜轿,摇摇晃晃。正如姑娘的心房,也摇摇晃晃。
越州崔府,宾客满堂。
左邻右舍的,城东城西的,路过的热情的,一个月前就收了请帖的,热热闹闹,奉上贺礼,来者是客。
崔家今太热闹了。崔府里的,崔府外的,都太热闹了。
所以当长街上突然出现一个相貌极俊的男子时,人们只惊艳于他的风华,却不知客来何处。
大概也有十一年没有见过这样的热闹。崔钰站在那条长街上,约莫就是从前被赶出家门时,在外安静等候了一整日的那个地方。
当时看门槛很高,如今看门槛很矮,当时他站在这里看,看了一整日,看不到一张脸,如今他站在这里看,再一次看向里面,全都是笑脸,不管熟悉的不熟悉的,全都是笑脸。
来者便是客,他还未发一言,便被厮招呼着往院内迎,入门时有记录宾客到访及贺礼的先生,问他的名字。
他沉默了一会儿,在满堂喧闹中,轻声道:“崔钰。”
那喧闹太喧嚣,先生没听清。
指尖微白,他定了定神,这一回,还未等他,便是一声锣响。
是新娘子的喜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