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南去人北望……!”
气势恢宏,广播里那首震耳欲聋的“精忠报国”一响,寝室的楼道里就一片怨声载道。住校一年屡见不鲜,以前那点儿起床气早就被磨没了,殷稚辗转着,从枕头底下摸出自己的手机一看,雷打不动的六点二十。
她捂着脸从床上爬起来,狠狠揉了一遍尚耷拉着的眼睛,迫使自己精神了些。忽然想起身边还睡着一个人,殷稚连忙去喊。
“童泯!”
被子里空空如也。
她茫然地:“童泯?”
怎么回事?人呢?
殷稚找了一圈,拉开独卫的门,不光洗手间里不见女孩儿的踪影,连脏衣篮里换下的衣服都被抱走了。
回去了吗?
什么时候的事?她居然一点儿都没察觉到?
殷稚靠着独卫的门框,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我这睡得也太死了……”
洗漱过后,殷稚换了副耳钉。她简单地画了个妆,眼看还有十分钟,殷稚这才穿起校服,踩点赶去教室。
她臂弯夹着数学课本,埋头看着时间,只顾往前冲。路过三班的时候,殷稚不慎撞着了一个人,正想抬头说句对不起,谁知入眼的却是一头标志性的黄毛。
殷稚:“……”
衡恺怀里同样抱着课本,不过是层层叠叠的一摞,里头还夹着不少褶皱的试卷。
殷稚比他矮些,从她这个角度明显能看见对方腮帮鼓动。
衡恺咬牙切齿地盯着她,通红的眼眶里蓄着点若有若无的泪。
见他似乎想跟自己说些什么,殷稚站在那儿,可衡恺只是一言不发,所有的话最后都化成一声鼻腔里的冷哼,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他抱着那摞书,用力地狠狠撞过她的肩膀,转角下了教学楼。
殷稚莫名其妙。
顾自往前走了两步,却发现三班门口还站了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地中海跟一个衣着打扮较为贵气的妇人,妇人左手挽着男人的手臂,两人正在跟三班的班主任交谈。
妇人右手提着个包,一款漆黑的学生式挎包,显而易见是衡恺的。
殷稚:“?”
“很抱歉老师,”她看见妇人躬身下去,“我们家孩子给您添麻烦了。”
三班的班主任谦和地冲那对夫妇摆手:“没有的事,请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的。”
三班的班主任一关上教室门,头顶地中海的男人就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火气,估计是怕在学校里闹起来太难看,便压抑着声量跟身旁的女人抱怨:“这个不肖子,成天到处惹是生非!这回好!踢到铁板了?!待会儿回去我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老公,”女人嗔他,“儿子还小不懂事,你就别……”
“十七八岁的人都快成年了还不懂事?!都是你惯着他!我这么多年心血要是败在这不肖子身上,你看我还认不认他这个儿子!”
“……”
殷稚一进教室,就看到她梳妆整齐的同桌正帮着课代表收作业,她走过去,伸手搭上她的肩:“什么时候走的?”
她看了一眼童泯重新扎起的马尾,昨晚在她那儿的时候,童泯是把头发放下来的,一头乌黑柔顺的发就那样披散着,衬得五官都愈发柔和。
童泯的目光没看她:“五点多。”
殷稚一扬眉:“这么早?”
课代表收完一组的练习册递过来,童泯整合了一下作业本:“回寝室换身衣服。”
想起刚刚在走廊里的所见所闻,殷稚好奇道:“你知道衡恺是怎么回事吗?”
“不清楚。”童泯说,“好像是要转学了吧。”
殷稚诧异:“转学?”
这好端端的转什么学?
那人分明之前还赖皮蛇似的缠着童泯不放,校花还没追到手,居然就肯走了?
真是稀奇。
见她脸上似乎没什么动容,殷稚:“衡恺转学了,你不开心吗?”
“说实话,我没什么感觉。”
没有很高兴,也没有不高兴,大概就是对一个陌生人的反应,衡恺怎么样跟她没关系。实际上,衡恺要是不来骚扰她,他们之间根本就不会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