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副样子,晏阙的气就消了一半。他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莫名生气,而白小鹄主动提起曲子鹜的过去,他有些意外。她说的和简悦调查到的别无二致,她说的如此坦荡,曲子鹜当真这么简单?
“他去城中读书?是你娘资助的?”
“子鹜哥哥有天赋,又勤奋好学,我和我娘都很支持他读书,自然要尽力帮他。”
“据我所知,你和你娘本不是朔南人,也是后来迁徙去的朔南。我不管你们原本是怎样的家境,单你娘一个女人带着还年幼的你两人一路到朔南,就要耗不少盘缠。加之在朔南安顿下来,少不得开销,你也说你们得了村里人不少帮助,可见没什么积蓄,又如何来那么多银两资助曲子鹜去城里求学?”
“自然是没什么积蓄,我们那儿,大多是自给自足的,没有什么能做工赚钱的地方。若是在那边生活,倒是够用了,可城里的束脩,对我们来说就是一笔巨资。为此,我娘把她祖传的玉镯卖了,那是她原本想等我嫁人时传给我的。她事先问了我的意见,我也觉得子鹜哥哥的前途更重要,我嫁人还早的很,自然是用在子鹜哥哥身上更值当。”
听她说“嫁人”二字,晏阙的心又猛的一跳,继而联想到她若嫁人,会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天天陪着她,同吃同睡,她会对那个男人笑靥如花,嬉笑怒骂……晏阙觉得有点胸闷,那情景,他似乎不愿见到……
好似自从来了澹西县,自从见了她和曲子鹜青梅竹马的亲密相处后,他的情绪就变得越来越受白小鹄影响。
晏阙稳了稳心神,道:“自你对我下毒后,我命人细细调查了你的身世,你和你娘到朔南定居时,你才四岁。曲子鹜既然是和你们一同到的朔南,那么他当时也有八岁了吧?这年纪,早已知事,只要不是太穷的人家,普通百姓,也早送这样大的孩子上学了。你说他和你们住了几年后才去城中读的书,而他十六岁就考了状元,只这么几年学习就考上状元,可叫那么多苦读十年的学子如何自处?”言外之意,便是认定曲子鹜很小就已开蒙读书,只是后来家中遭遇变故,漂泊在外有所中断。是以后来再继续读书后,才不至于被落下,还能出类拔萃考得第一。
“就知道你那多疑的性子一定会怀疑子鹜哥哥有什么特别的身份,你当有那么多人像曹大哥那样身份特殊吗?就算有,我白小鹄何其普通,从小生活在朔南极少出去,又怎么认识的了那么多身世不凡的人?你就是见不得子鹜哥哥优秀,不肯承认他是天赋异禀。你自己明明从小学武,十二岁才学文,还不是十五岁考上的状元,怎么子鹜哥哥就不能年少得志了?”
晏阙轻笑:“天赋异禀,我相信他有,可再天赋异禀也需要时间和努力。我从小习武,你就以为我没有同时学文了吗?我父亲是将军,我是官家子弟,纵是偏武,也需从小学诗书政论。我已打下了基础,自然后来再苦读三年才能考中状元。他,我猜亦如是。”
“子鹜哥哥聪明,学什么都比常人快,自然很小就启蒙了,一如你所说。可是那又怎样?”
“说明他原本的家世不错,家中给了他很好的教育,若非如此,他也无法在八岁后中断几年还能跟上同龄人的程度,那几年对读书人来说,可是最好的学习期。家世不错却遭逢大变,家人无人生还,只剩他一个孩子幸免。而且他还离开自己的家乡,这样悄然背井离乡,说明不希望被人认出,逃避熟人。据我的人调查,你们还是从北边来的,跑到朔南这样极南之地,他这是尽可能地逃的很远呐。你们在朔南安定下来后,他也没有急着进城读书,而是又窝在村里几年,不是当时没条件求学,而是,有心避世,暂避风头。以此推断,他家中的遭遇,或是他这个人,都不是那么见得了光的。”
白小鹄心头惊了惊,他们不怕晏阙去查曲子鹜过去,因为他们自信晏阙查不到什么。尽管如此,他还是推测出了那么多信息。
她皱着眉头,气道:“何必非要把人调查的一清二楚呢,想告诉你的自然就告诉你了,不想说的,你就不能给人保留点秘密吗?谁还没点不愿让人知晓的事,便是你晏阙,也有不为人知的事,你难道喜欢别人把你查个彻彻底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