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是在那一天,那天下午,命运睁开了他的双眼,露出了最狰狞的模样,让人从云端直直跌进深渊。
傍晚时分,突然起风了,风卷着紫藤花叶低飞,应素睁开了那双阖着的眼。
他睡久了,睁开的第一眼看物十分朦胧,头偏着,不需要动弹,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他身边的武安。
他像是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朦胧转为疑惑,干净的眸盯着武安,空气凝结,他低下头看到了两人交握着的手。
湖中有白鸟飞来,不安的盘旋低鸣,打破了这片沉寂。
应素终于明白了这不是一个梦,武安安静的注视着他,前所未有的柔和,应素眸色动了几动,最终声音冷然:“武安殿下,请您自重。”
他要将交握的手松开,抽离,武安却不容他抽开手,紧紧的握住了应素的手。
她直直的看着他,眼中温柔,那是万鸟归山的安宁,是万千云霞的柔丽,在她素来冰冷的脸上呈现,就像是换了人。
她笑,笑的包容:”你其实喜欢我这样牵着你的手是不是?“
应素不说话,他停在她温柔的眼里,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眸色复杂,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一定想说是,如果不是,以他的性子不会什么都不说。
可他将手抽走了,两人的手交叠着,武安紧握着他玉色的手,很紧很紧,应素却执意将武安甩开了。
武安诧异,手停在空中,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目光中那种柔色敏感的收了回去。
应素从地上起来,修长的身姿,像树一样笔直,枫红的长袍雅洁,他走开两步,与武安拉开距离。
他居高临下的回视她,玉兰一样高洁的男子,风将他的黑细的发丝撩起,他问:“你来干嘛?“
这不是应素应该有的反应,不管他怎样古板怎样正直,面对心上人的撩拨,面对这份失而复得,他应该都是欣喜的,而不该是现在这样,无动于衷,目光凉如冬日流水。
武安也跟着起身,白色的衣摆染上些许紫藤花末,她长身玉立,看着应素,显然疑惑,恢复了平日的那种冷漠,她平铺直叙,语气中傲慢与质问兼存:”你收买了双衣。“
应素显然已经知道事情泄露,毫不惊慌,他比她高一个头,两人面对面站着,他没什么情绪:”对。“
“为什么?”她咄咄逼人,双眸比花色漂亮,那里面藏着的渴望那么明显。
他爱她,她想他承认这件事,然后与他一起携手走进一个梦境。
应素说:“你以为为什么?”
她终于懒的和他兜那些无用的圈子,单刀直入,鼓足勇气,步子往前走了一步,更靠近他。
近的只要应素低下头,下一秒他们就会吻上,她声音在湖面上泛起涟漪:”因为你心里有我。“
应素良久不说话,那双眼睛划过一道痛色,慢慢的,慢慢的,就变了,变的冰凉。
这样的眼睛似曾相识,不禁让人想起那座监牢,监牢里的人遍体鳞伤,但目光不变,坚冷的说,我不爱你,死也不爱你,让人瞬间如坠冰窖。
他声音低低的,又危险的像一把刀悬在脑门,眼神如同着了魔,双手逾越的搭在了武安的两边肩膀上,问武安:“你猜一个人坏人姻缘,除了爱,还有什么?”
武安一动不动,怔怔的看着他,像在消化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