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三旬后,蓂馀一叶秋。玄阴迎落日,凉魄尽残钩。”
清寒静静地坐在石凳上,望着远处慕容长风舞剑的身影,思绪不由地飘远——
姜贵妃禁足已有四月,按理该由娘亲重掌六宫,但父皇却明旨皇御女官万秋暂理后宫事宜,且不说女官协理后宫前所未闻,单就眼下境况,娘亲免不了被闲言无能管辖后宫,只得由女官代之,长此以往娘亲这个皇后只怕就成了空架子。
“嘿,嘟囔什么呢?”
一时不查,慕容长风竟走到了跟前。
“我在感叹霜降临,冬将至,要变天了”清寒拍拍旁边的石凳。
慕容长风大咧咧坐下,灌了一口茶,“你们女娃娃惯爱这么悲春伤秋。”
清寒知长风除了喜好骑射,只沉醉兵家之道,对宫廷的诡谲算计是一窍不通,便也不再深谈,只懒懒道:“萧宇许久不来找我麻烦,日子都无聊了许多。”
“麻烦不找你,你倒想得慌!他母妃触了圣怒,平日里遭了他们母子罪的宫人哪有不趁机讨回来的,那个小魔头现在只怕自顾不暇,哪有心思寻你晦气。”
清寒自是知道这些,可细想去,却又觉不对,“万姑姑自先帝始便是御前红人,本朝更晋了皇御女官,必是有些手段的,如今她奉旨代管宫闱,那些个宫人就算要寻仇,就真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放肆?”
“那有什么不敢的,你没注意吗,这时节上萧宇那小子还穿着春衫呢,早课上冻得好一阵哆嗦。”
这么一说,清寒越发觉得事有蹊跷,“姜贵妃也就罢了,萧宇可是皇子,若被宫人辱了去,他日父皇问起,万姑姑可怎么交代?”
“许是这万姑姑也和姜贵妃有过节呢”,慕容长风挠挠头道。
“这也说不通,万姑姑可是历经两朝依旧屹立不倒的人,断不会因私废公,不然父皇也不会把宫闱交给她”,清寒说着又是眉头一皱,“不过,把六宫大权交给一个女官也是匪夷所思。”
慕容长风摊开手,“皇上的心思哪里猜得透,我还不明白他为什么让我给萧宇伴读呢,我哪里是读书的料子,陪他打架倒使得。”
清寒知道被困宫廷一直是长风的心结,只是有些事是没法明言的,就算说清了也解决不了。转而道:“长风,若有一日父皇不把你拘在宫里了,你想做什么?”
“那我就驾马奔去镇北,到父王麾下当个小将,也上阵杀敌去!”慕容长风跃上石凳,神采飞扬地抬手挥向北方。
望着少年神往的模样,清寒仿佛置身于辽阔天地间,一个英姿勃发的银甲小将正在纵马驰骋,那样耀眼,令万物都做了陪衬。
————————————————————————
午后,御书房奏对,萧晟端了一盏茶,闲闲地喝着,时不时拿余光扫一眼面前争执不休的两人。
“简直无稽之谈,朝野上下谁人不知御史台是握在淮相手中的一杆笔,如此构陷忠良,淮相不怕良心难安吗?”
“姜候慎言,御史台掌监察之事,乃国之公器,怎是相府私物!”
“圣上面前,淮相何必伪饰,御史台自中丞以下,经相府检拔者便有十之七八,那些人自然唯淮相之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