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一脸委屈地往外走去,看他走到门口,沈玉潇连忙将他叫住,他一脸喜色转身,只听得沈玉潇道:“回自己院子,你若是再去我房中,我就将你赶出去。”
“赶出去我也能自己回来。”白玉低头小声嘀咕着,碍于沈玉潇的眼神,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沈良看着这一幕,不由得觉得好笑:“可以看出来,白公子待你还是很不错的。”
沈玉潇拿起账本没有接话,沈良也拿不准沈玉潇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回答。
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沈玉潇看了下账本,一眼看去确实十分正常。
她合上账本,看眼时日,东乐十五年六月乾州,她立马意识到了不对,看向沈良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一个州是两万守军对吗?”
沈良点头,为了尽快适应沈良这个新身份,他不仅背下了沈良的生平,与兵部有关的一切事宜也都一一记下了。
东乐便是先帝的年号,先帝一共位也就十五年,乾州与北齐接壤,十五年六月,北齐挑衅乾州,前去督战的是李明德军方唯一的大奖,他放心不下,沈玉潇便也跟着前往了,虽然她未曾正面进入沙场,却也知道,伤亡不简单。
可是这账面上,月末写的竟然还有一万九千九百人的军饷,一直到腊月初。
她冷笑了一声,又往后翻看了几页:“乾州六月与北齐交战竟然只死了两百人吗?而腊月,无战争爆发,不过是流民动乱竟死伤上千人?”
当初乾州一战,李明德彻底失去了军方势力,兵部之事他插不上手,这账本更是不可能见到,她只知道军方的人死后,功劳都归功在了张林身上,李明德为此发了好大的脾气。瞪大了眼睛,
原来这所为军功竟然是这么来的,沈玉潇合上账本,甩在桌子上。
“你的意思是……兵部谎报伤亡,赚取军饷?”沈良不可置信地问道。
沈玉潇点头,沈良再度拿起了账本,想到方才沈玉潇所说,瞬间明白了账面的问题,仍旧不敢相信:“这可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算什么,利益当前。”沈玉潇摇了摇头,对于官场她早已经看得一清二楚。
对于这些事情,沈良以往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未曾想到会如此黑暗。
他今日看了一天都未有所发现,沈玉潇不过几眼就看出不对,他瞬间自惭形秽:“还是潇儿聪慧,若不是潇儿提醒,为父只怕是怎么也想不出来这竟然还有这些事情。”
“父亲之前未在京中,一心扑在自己的州县,乾州离青州路途遥远,不清楚也是有的。不过,日后切莫要再出现这种情况了,各地的变化,近几年发生过哪些动荡之事,父亲可都要了解清楚。”沈玉潇勾了下嘴角,若不是之前在李明德身边,什么事都要时刻小心,她也不会知晓这些,更不会一眼看出账面不对。
沈良点头:“我明日就将各地的情况都了解一番,再重新核查账本。”
“核查完之后直接交给皇帝,他应该就等着你的账本了。”沈玉潇当初以为李明德生气是因为部下折损,如今看来不过是因为功劳被人冒领。
“对了,你说这账本是皇帝命你查的?”当着沈良的面,沈玉潇也不好直呼李明德姓名,只好不情愿地道。
沈良不明所以,看了眼沈玉潇,道:“是啊,他让我好好查。”
看来这事李明德也是早就知道的,只是隐而不发罢了,还真是能忍。沈玉潇勾起嘴角:“既然他让你查,你就好好查,都查出来。”
如今他刚登基不久,就算是为了稳住朝臣,也不会有太大动作,可是她怎么能让他这么轻易如愿呢?
“不过,查出来以后你一定要小心,咱们的陛下应该只是想拉张林下马。”沈玉潇看着沈良还在看账本,还是提醒了一句。
“那……这账本还查吗?”沈良一时间不太明白沈玉潇的意思。
沈玉潇垂目,想了想还是改口:“查,不过不要让旁人知晓,查完以后直接交给皇上,不管他如何处置,你只当不知。”
方才她的想法固然可以打击到李明德,只是沈良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沈约等人还未付出代价,她如今能信任的只有沈良一人,代价实在太大。
“你的意思是皇上他不会秉公?”沈良瞪大了眼睛。
沈玉潇垂目看着桌面,没有说话。沈良看出她不想回答,便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道:“时间也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房吧。”
沈玉潇点头,丫鬟已经走了进来,她便起身行礼:“父亲,女儿先告退了。”
沈良看到周围的丫鬟,点头朝沈玉潇挥了挥手,账本也收了起来。今日之事,他也明白了以后的路不好走,不过想到方才沈玉潇的表现,沈良再度受到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