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来,忘忧就直奔着绣臻坊去了,燕子不耐烦看那个便自己找茶馆听说书的去了,只约好忘忧看完了去茶馆找他就是了。
绣臻坊是开门做生意的绣房,不仅卖绣品,也卖绣针绣线等一应物件。
忘忧一开始并不在这里买线,跟着静月一起在东门那里一个杂货小铺里买,后来慢慢地她自己会绣好些东西以后,就觉得那铺子里的丝线不能满足她的需求,绣不出她想要的效果,便满上京找寻合适的线。
那时她还不敢进这绣臻坊,毕竟这里面的东西看看就是她自己买不起的,可遍寻上京也没有更好的东西后,她鼓起勇气来捧着自己一个月的月钱到这绣臻坊来换了一小轴丝线回去。
回去后精心绣制了一方松鹤延年图样的丝帕送给了甄伯,那上面茂盛的松叶便是用新线秀成的。若是在光线底下,便感觉那松叶有了生命,浓密的地方十分苍劲浑厚、稀疏的地方又充满生机,十分好看。
甄伯一见便很喜欢,从那以后,少爷衣服上若要绣制花样,便都另拨了银钱出来让忘忧去绣臻坊另行挑选绣线,于是,忘忧便可以挺胸抬头地进出绣臻坊了。
自从可以进入绣臻坊忘忧便开始研究如何偷师。
在她围着绣臻坊绕了一百个圈以后,发现坊东面向大街处的大窗户外面,因为栽植了绿竹花圃做点缀,又有湖石伫立窗边,因此刚好形成了一个背阴的角落,借着窗户外墙的遮挡,是可以蹲在那里看见里面绣娘们的绣架的。只要贴着竹子和墙壁的空隙一路溜进去就可以到了。
一般人就算想偷看,也不会选这个地方,因为实在太小了。也就忘忧这得天独厚的身量才正好能钻进去。屡试不爽后,她便开始习惯性偷师。
今日买好了线,便又故技重施。这一看便又不知不觉将一个时辰看过去了。
亲眼见着绣娘将那鹿收了尾,忘忧意犹未尽地咂咂嘴离开了。
在去茶馆的路上,一边回想着绣娘的针法,一边心不在焉地在街道两旁的小摊上左看看右看看。
目光转移之间突然一定,觉得前面巷口刚刚闪过去一人好生面熟,想了片刻猛然想起不就是三个月前在少爷书房里见着的那个长随嘛?
当时少爷说他立了大功,又再也不见这人出现在府内,可见他偷拿的那张图是很要紧的东西。
那么他当时为什么要偷东西?偷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偷了东西又要给谁?离了府以后又去了哪里?
忘忧不知道曾靖对这些问题有没有结论,她自己纯粹是因为好奇便偷偷跟了上去。
这巷子很窄,两边都是人家,但是看起来似乎都过得很是贫苦,那院墙都破破烂烂的,忘忧从外面就能一眼看了过去。
她刚刚亲眼看见吴泽进了这巷子,若是在这些人家里,她这样应该是能看得见的。
忘忧小心翼翼地一家一家看过去,那院墙破烂的少一些的人家,她趴在那墙缝上看;破烂的少一些的人家,她一眼便扫过去了。
这巷子不是特别深,没有几家就看到头里,然而都没见到吴泽。
一直到了最后一家,这家大门正对着巷子,两边院墙被左右两家的房舍挡住了,什么也看不见。
但忘忧觉得,假如吴泽进了这巷子没出去,那就一定是在这门内,因为只有这里她没看过了。
但她一个小姑娘,敲门进去似乎不大合适。忘忧想着还是去告诉了燕子哥哥,看他怎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