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言第一次向外界展示他的强势,无须以身怀之神异掩盖浅薄的道行,无须凭法门之玄妙来彰显境界的高深。
便是如此堂堂正正,以势压之。
这,才是立足真人之境,该有的底气和威严。
沈言心中一片平静,淡淡地看着神色难看的两人。如果说初临此地还余有几分警惕,那么待他运转浊气之时,已经顾忌尽去。
原来,自那黄粱枕的缺口而出,沈言此身虽为真身,但却能随时回转枕中。
有这等后路保障,那何不由着本心,好好肆意一番。
毕竟,眼前这二人,可是明摆着地是敌非友。
只听灰袍客袍服鼓动,周身有那香火功德的神光亮起,低吼道:“哼,青阳城隍尊你为真人,但彼辈不过井中之蛙,又哪里识得修道之真?我却不信,而今的青阳县,还能有真人亲临,居于闹市。”
话音刚落,一道灰色的香火之孽已经一指点出,宛如实体的细流好比出水蟒兽,束向沈言身子。
同一时间,狐女亦是发难,一声尖利的叫声后,身后隐现一尊妖狐之象,扑向沈言天门处。
沈言见状微微摇头,兀自有闲情看了一旁不曾动手的鬼劣一眼,随即手指往桌子上轻轻一点:“呼风,奔雷!”
“嗡——!”身后波纹震颤,两枚云篆缠绕而出,与这一小片天地升腾起风雷交加之意。
风声起,雷音落,虽不见风迹,无有霹雳,但那股源自自然造化的天之敕令却已有意境传下。
下一刻,妖狐与灰袍客将起的术法被顷刻断绝,消散不见。
而在其等惊骇神色中,沈言双目亮起,两眼神光直直摄入心神。
二者只觉一道恢弘直窥本心的意念在内里天地一扫而逝,皆是呆滞了起来。
沈言于是收回两枚云篆,而后隐去神色中的那抹疲惫,淡淡地看着站于前头,进退失措的两人:“可惜,红尘炼心,当遵此间朝廷法度,若不然,便你玉梁山神尚在,亦忝作沈某人风雷敕令下的亡魂。”
一旁鬼劣见这一手好似言出法随的道法,心头那隐隐的猜疑也已尽去,不由叹道:“安小夫人,粱谷兄,莫要再闹了,我早在一月前便见识过了真人,别的不说,便是山神尚在,也由不得你们在真人面前撒野。莫要为了那不知所谓的前朝秘藏再与真人作对……我,亦不会再卷入此中。”
“嗡——!”听得鬼劣此言,沈言意识中玉书立时浮现。
只见其上一段文字续于后方:鸿武四年,八月十六,鬼劣路至三合村,偶遇玉梁遗脉与妖狐同行,三者共谈于三合客栈中。
玉梁遗脉粱谷之神邀鬼劣九月共启前朝秘藏,以解鬼身厄难,鬼劣思虑再三,终不受。
而与此同时,沈言发现一丝鬼劣的气机不知何时被印刻在了玉书之上。仿佛其也可以进入那黄粱枕中的洞天一般。
沈言思绪连转,知晓这是鬼劣命理被自己改写,未来如此走向,已变得未知,但……恐怕是脱不得自己的掌控了。
“当真是可敬……又可怖的宝贝。”沈言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便将心思放在了“前朝秘藏”四字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