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窗外雷声轰鸣。
淅淅沥沥的秋雨下了有一天一夜,竟仍无停下的意思,连带着那时不时传来的雷音,亦无长久间断过。
沈言撑着油纸伞,在院中仰头看着点点水滴淌过脸庞,而上头,那篇乌云还聚拢如初,没一点消散的兆头。
他眉头微微一锁,情况有些不对劲。
有道是:春雷,年时初乐声,似唤新生;夏雷,雨中繁华声,似啸烟尘;秋雷,风里寂寥声,似诉孤深;冬雷,岁时末沉声,似话憩声。
秋日之雷,不比春雷那般磅礴生机,也不比冬雷的沉闷肃杀,按理而言,当是幽咽如怨妇自哀。
但如今这雷声,宛如军鼓作响,沉稳而有力。
况且,时间持续地也太过长了些。
沈言于是闭目将心神散开,感知灵木之剑的所在位置。
待发觉仍畅游于雷云中吸收秋雷之力,而‘雷’篆依旧余有容量,未曾填满之时,不由放下心来。
他对老槐树说道:“槐伯,春夏阳雷你碰不得,这秋冬阴雷却是符合你阴木之属,而今水汽夹着雷力四溢漫开,正是绝佳的修炼之机,与你往后度过雷劫大有裨益,莫要错过。”
槐木“沙沙”声起,沈言会意,一顿,又朝树中女鬼说道:“至于冯姑娘,你为厉鬼,最沾不得这雷气,还是好生休养吧。”
一片沉寂,不曾有人说话。
良久,便听冯玉莲道:“小女子谨遵真人法令。”
沈言闻言,微微愕然,摇摇头不去理会,便撑着油纸伞,走出了守信院。
自昨日张夫子有事离去后,就再不曾回到夫子小筑,按照吴伯的说法,是明年沧云古三州秋闱开考在即,张夫子有意重开青阳学院,好好培养一番青阳本地的苗子。
身为学院夫子,这本也是应当应分之事,说来在沈言见过的几位夫子之中,张然是最年轻,也最不务正业了。
沈言于是和吴伯说若张夫子找寻,就言自己要出去一番。
而后,转身踏出大门,身影消失在蒙蒙细雨之中。
此际时辰刚过晌午,路上行人较往常稀少了些,尤其是一些街边摊贩,无什么避雨物件,又没抢到大户人家墙根避雨的,就只能暂时歇业在家。
不过,那老赵的茶铺有一处小棚搭建,却是开着。
“听秋雨,品请茶,好意境。”沈言微微一笑,便踱步到老赵茶铺前,道:“老赵,来壶茶。”
“呀,沈先生。”老赵满脸带笑,忙不迭地给沈言擦拭了角落的一处位置,而后沏起一泡热气滚滚的茶,嘴上说道,“先生可有几日没来我这了。”
“喔,诸事繁杂,也便是今日,偷得半日空闲。”沈言端起茶杯,细细地闻了番茶香,笑道,“你家那小子今日没来帮忙?”
“嘿嘿,这不是听说,那张夫子要重开学院,不仅要培养我们县里几位秀才先生,还会免去县试,破格招几位资质好的童生入院学习,无论世家寒门抑或平民百姓,都有机会……”老赵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却表露无疑。
无论赵三土最后能不能撞大运得了那机会,总要试过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