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姓刘,说起来呀,我们两家儿还没出五服呢,算起来是本家子,唉,因为我们刘姓是个大户,全村多数都是一个族,人太多了,显得不亲了。刘义这人命苦啊,三十五岁上死了老婆,一个老爷们儿带着两个孩子过活儿,眼看着孩子们长成人成家了,他总算是熬出了头,该享享清福了,哪成想,唉~。”
大爷呷了口水,接着说:“他是个闲不住的主儿,老了也闲不住,他的两个儿子挺有出息的,都在市里工作,有房有车的,小日子过得可好了,想接他过去一块儿过,他就是不去,一来是怕连累儿子,让媳妇说道,二来他喜欢大山喜欢、农村,宽敞,还有旧人唠嗑。
“这么得,他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养了几窝兔子,每天要给这些兔崽子们割草。大概是前年吧,他走到沟里去找兔子最爱吃的草,傍晚时分,疯疯颠颠地回来了,草没割上,镰刀也丢了,整个人失了魂儿似的,嘴里念叨着:鬼,鬼、鬼的。大伙儿见了,就问他,这是怎么了,他眼神儿都散了,凡人不看,躲进自个儿家的旮旯里,任谁叫都不出来,不住地叨咕着:鬼、鬼、鬼。”
“大伙儿给他儿子打电话叫他们回来,他大儿子把他送到了医院瞧病去,住了有晓半年的医院,病是瞧好了,他的儿子们坚决不让他一个人住在这里了,他这个人倔呀,倔驴子,死活不肯,就是要待在村子里,最后儿子们没办法,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养兔子,没事的时候别一个人瞎转悠。”
“这一两年来,他平平安安的,没再犯病,也不再养兔子了,养了条小哈巴狗就伴儿,看门护院儿。往常呢,他吃过饭,在街头巷尾和其他老头子们下下棋,臭屁几句家长理短的。”
“就在前天,不知道他哪股筋儿鼓动起来了,又去了前年去的那个地方,这回可不好了,他的狗子没跟回来,他一个人没头没脑跌跌撞撞地跑回来,一进村儿就倒在了村口,人们把他扶回了家,他已经人事不醒了,等叫回来他俩儿子,他转醒了,一见着俩儿子,像看见阎王似的大叫:有鬼,有鬼……那样子,和前年犯病时一模一样,他叫着他去的那地方,又不停歇地说,那儿有鬼,鬼吃了他的狗,还蛰了他的手…..说完了就晕过去了。”
“他儿子想带他去医院,救护车都叫来了,他见了救护车后双眼圆睁,唉,疯子似的,竟然把自己那只被鬼蛰了的手活生生血淋淋地给啃掉了,任谁都拦不住,啃掉了手之后,他两眼一翻,咽气了……”
“村里人的说啥的都有,有人说他这是失心疯,疯病,有人说他跟上恶鬼了,被鬼给收了,他的俩儿子亲眼见他爹的疯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最后听村里年长的人指点,用黑棺收敛压住邪性,怕他老子的魂儿丢了,不跟着走,买了条引魂公鸡引着他老爹过河,不敢葬进祖坟,担心妨了后辈子孙,他们家的女人们不敢哭,怕呀。”
“刘义,可怜人啊,一辈子吃苦,临了这么个死神法儿,可怜。”
我听得触目惊心,不知道这是故事呢还是真事儿。
大爷看着我一脸的懵逼样儿,呵呵地笑了几声:“我没把你吓着吧?敢听的话,我再给你讲讲,不想听了,你找回去路吧,就在下面,绕过那片林子,就是河堤。”
“大爷,您讲吧,这真是个奇事儿啊,那,那死去的大爷每次去了就犯病的地方儿是哪儿呀?那地方真的有说得这么邪乎吗?”我赶紧回答,确实,老爷子的话吸引了我。
“好啊,那我给你再讲讲,要说,他去的那个地方,真的不是个好地方,那栋房子呀,不吉利!那楼啊,早以前是钢场的办公楼,十多年前,出了起凶案,老人们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