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咏莲通报太后过来了时,我正在亲自整理棋盒,下午有社棋课,我的棋下的马马虎虎,这门课程也无外乎喜欢不喜欢,但这幅棋子是连玥殿原本就有的,温良沁玉的触感颇得我喜欢。
当时我握着棋子愣了半晌,直到安嬷嬷掀了七彩珠链进了来,我才徐步疾走至跟前恭敬请安。
“果然是与哀家生分了。”太后扶起完美蹲身的我,无奈地轻叹,仿佛纵容着任性的孩子。
“太后说笑了。”我脸上并无多表情,讪讪笑着。
太后握住我的手坐下来,瞥过桌我手上仍旧紧握的棋子,随口说道“陪哀家下盘棋吧。”
我依从地坐了下来,两方对阵,厮杀平淡,只因我的棋技不佳,太后也是平平,半斤八两的对手,均不懂得藏拙设伏,下的让人犯困。
“太后一颗子没拿稳,落在了地上,她竟自己起身去捡,衣袖挂过棋盘,只听得一阵稀稀落落的声音,整盘棋都撒了一地。
“真的好几年没人陪哀家下棋了,手都生了,眼睛也花了,棋子都拿不稳了。”她说的分外凄凉,说的我心中不舍,罢了,她是太后,我还能怪她不成。
“莫不是太后怕输,故意的?”我撒娇。
太后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我们旗鼓相当,哀家未必会输,但哀家故意搅乱棋局,让输赢彻底断了,要知道以退为进,方是宫中生存之道。”
“嗯?”太后的话分明意有所指,我却参不透,这时候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楞楞地瞧着手中棋子。她的意思是,云贵人的事情虽然我们叶府一时被动,但在暗换取了皇上的信任,在明,放松了他人的警惕。
“三日后的宴会就办在你迎旭小榭吧,到时候可要你这个主人好好招待。”她并没有给我思考的机会,莫名提起这样一件事儿,更让我吃惊不已。
“你不用怕,一切哀家都准备妥当了,你只要以子衿郡主的身份招待她们就是了。”她看出我的惊诧,温柔地拍着我的手。
这下子,我更是震得话都说不出了,手中握紧的棋子松落掷在棋盘上,这,这分明是狐假虎威的招数,以她的威视助我,让我在后宫中立足,既如此为我着想,那又何必打击云贵人,为难我叶家。
那“太后为何?”我忍不住问出口,毕竟对着这个老太太,我是真心相对的。
她摇了摇头,制止了我说出口,将棋子一颗一颗安在棋盒中,“哀家不能告诉你原因,但哀家决计不会害了你,害了叶家。”
我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百分百相信她,宫中阴谋诡谲太深,我怕我斤两不够,成了牺牲品。
五月初一
迎旭小榭,张丝挂彩,布置的极为喜庆,瓜果香糕,准备的极为周全,还请了民间这段时日极为流行的戏班子。自然这一切都是安嬷嬷着人打点的,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云贵人来的最早,随着贴身丫头可音的手姗姗而来,若英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我都忍不住恍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真的存在。
我晃了晃脑袋,迎了上去,“姐姐如今可谓是众矢之的,怎么还来了,现在情况特殊,姐姐完全可以借口不来不是。”
她紧了紧手中的丝帕,嘴角泄出一丝冷笑,“饶是如此,今日我才不得不来,要知道,一个恃宠而骄的罪名,我也扛不起。”
我默默低下了头,恐怕更重要的太后难得宴请,她不来亲自看看太后意欲何为,她未必甘心吧。
“三个月一切都会归于平静,你告诉我父亲和母亲,切勿担忧,如今,皇上待我很好,我会好好把握盛宠,待他日诞下皇子,便可立稳脚跟了。”她死死拧着绢帕,紧张的过分。我知道她指的孩子,三个月后定然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只是这样清水芙蓉般的一个女子,才入宫几个月啊,便被逼的这般模样了,连子嗣都可利用,我真不知是为了什么。
我张嘴还待安慰几句,她突然眼锋一扫,看向我:“听说容芳寄在了母亲名下?”
我点了点头:“恩,族长已经同意了,只待过几日,长房的大夫人来了,便可举行仪式。”这件事情说来也巧,她的事情反而更加顺利地促使了容芳寄在母亲名下,无需多言,大伯母和大伯父便同意了。
她并未多言,只是眼中气息微微不稳。
“哟,这两姐妹凑在一起说什么呢,这般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