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第一次那么用力,指甲陷进穆郁修的手背上,他却没有抽开,而是深深凝视着温婉清润乌黑的眼睛,反问道:“我究竟在生气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我不是气你让我着急,而是我不能忍受你的欺骗。”
穆郁修话锋一转,突然带着怒恨,“盛世昌离开母亲的时候说他出去独自打拼,等到功成名就的那天,他一定会回来给我母亲想要的幸福,实际上我母亲等了二十多年,盛世昌不仅没有回来,还和另外一个女人组成了新的家庭。其实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对我的母亲负责,却骗了母亲那么多年。”
“而你呢?你不仅骗了我,你满身的酒气,身上还有其他男人的味道,换做哪个男人能忍受?只不过是因为我太在乎你,才会把话说得那么重,可是你根本就不懂。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你从来没有试过走进我的心里。既然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就是一种折磨,你要分手,那就分吧。”
温婉看着穆郁修无所谓的表情,她到底还是没有他那么冷静,歇斯底里地吼道:“你说我不了解你,可是穆郁修你给过我机会吗?你没有。”
“你心里藏着多少事,你自己清楚,就连欢愉时都不愿意把衣服脱下来的男人,你让我怎么了解你?哪怕和你住在一起这么久了,你却从来没有主动对我讲起过你的任何事。你一直把你的心尘封起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让任何人踏入半分。究竟是我不够资格,还是你从来没有想过要我参与你的未来?既然这样,你凭什么怪我不懂你?”
穆郁修打断温婉的话,“我不怪你,追根究底是我们两人根本不合适,也或者正如你所说的,没有人受得了我这种性格。我活该这些年活得那么孤单,我母亲、我外婆、七年前的你……等等,所有我在乎的人,一个个都主动离开我,都是我活该。你走吧,不,不对。”
穆郁修摇着头说,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但眼眸深处却是一团猩红的光,抽回还被温婉紧紧抓住的手,他转身开门,“应该是我走。这个公寓和半山腰的那栋豪宅,全部留给你,也算是你陪我这样一个无药可救的人这么久,所应该得到的。”
温婉仿佛被雷劈一样,耳边轰轰作响,也没有听到穆郁修最后说了什么,她愣在原地看着穆郁修开门走出去,又从外面关上门。
她甚至没有看到他的背影,他就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温婉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心口处传来熟悉的撕裂一般的痛,她才顺着门滑坐在地上,任由汹涌不绝的泪水淹没她的视线。
可是偏偏这个地方那么小,小到她只是坐在那里,就能看到阳台上他晾起的衣服。
她看着她的内衣和底裤,仿佛能想象出他给她用手洗衣服时专注的神情。
他认真时是最迷人的。
厨房里还有他切好的姜丝和葱花,冰箱里放着他自己买来的食材。
或许在接到她不能回来的电话时,他心里会不可抑制地失落,可她听到的,却还是他如平日里一样体贴温柔的叮嘱。
也或者他把车子开得很快,赶去会所后,却没有找到她时,他满心的焦躁和担忧。
他回到家里也不开灯,一个人一动也不动地在漆黑的屋子里待了那么久,恐怕早就急得发了疯。
他那么害怕欺骗与背叛,可她今晚偏偏那样骗他。
可他呢?从开始到现在根本没有给过她了解他的机会。
其实没有谁对谁错,不过就是她不够懂他,自认为善意的谎言,对他来说却是莫大的伤害和背叛。
是。
他说得对。
归根究底,是他们不合适。
同样表面骄傲,内心却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两人,就像是两只刺猬,一旦依偎在一起,就会把对方扎得遍体鳞伤。
分吧!分吧!
她本来就随性,失去了爱情,失去了他,并非就活不下去了,她曾经告诉过沈度,爱情是她生命中最微不足道的。
她有幸拥有了他那么一段时间,也是上天见她的命不长了,可怜她,恩赐给她的最后幸福。
她该知足了,她不该再去奢望了。
可是为什么,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痛?
痛得想死去呢?
哪怕她有药抑制,她也只想任由自己痛下去。
原来,生不如死就是这种感觉了。
第二天是周末,除了晚上的酒会外,温婉并没有其他的安排。
穆郁修昨晚走了之后,没有再回来过。
他提出的分手,恐怕也不是一时冲动,或许早经过了深思熟虑,只是缺少一个契机。
他是真的不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