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待诏入宫04(1 / 2)两朝皇后羊献容首页

两人一前一后,牵着玉龙马向山腰处的屋子走去。待到近前,方才发现是一处竹庐,庐前一大块平地,一旁长了几棵梧桐树,硕大无比,最大的一棵足有六七丈高,枝叶繁茂,亭亭如盖,蔚为壮观,羊献容远远的看了了,暗自赞许,这着实是一处休夏纳凉好地方,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不饶人,“想不到你这样一个人,倒会选地方。”

刘曜听了,有些气闷:“你才认识我,就知道我怎样一个人了?”

“这还用讲,肯定是目不识丁的赳赳武夫。”

刘曜哈哈大笑,他自幼学文习武,一手隶书人见人赞,不敢自称文武双全,但也绝没谁敢说他目不识丁。

两人走到梧桐树下,她仰头看着那高耸入天的树干,道:“凤栖梧桐,今日也算应景了。”

“看姑娘这意思,是自比凤凰?”刘曜忍着笑意,将那白马系在一棵梧桐树下。

羊献容知道他是在揶揄自己,斜睨了他一眼,也没生气,幽幽道,“凤凰又有什么了不起,我才不稀罕,还不如鸿雁呢。”

他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推门进屋,点燃灯烛。她跟着进去,一股龙涎香气盈屋绕室,扑面而来,庐中简洁干净,几样简单的家具摆放的井井有条,无一杂物,极为清爽。

她将那柄剑放在案上,随意的在屋内参观,一转身,瞧见对面墙上挂着一幅字,是世人皆知的曹子建的《白马篇》,那字写得龙飞凤舞,是洛中极为流行的草隶。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

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她默默念着诗文,念到“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时,心里似是有所触动,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字。刘曜见她发呆,也不知何意,笑道:“这是拙作,请姑娘品评一二?”

“你写的?”羊献容转过头来,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刘曜点点头,意思是在请她点评。

她也当真不客气,认真的分析起来,“嗯,行笔流畅,起承转合,笔断意连,字体气势恢弘,是大家手笔,就算是刘……”本想说,就算是刘琨也稍逊一筹,想想改口道,“就算是留在洛阳品评,也算是上品。”

“姑娘过奖。”

“我还未说完呢,”她笑,“虽说不错,但跟我的字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

刘曜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这样自吹自擂的姑娘,实在是世所罕见,他在几案边的竹垫上坐下,狂笑不已。

“怎么,你不信?”

刘曜没说话,兀自笑个不停,他对自己的字还是有信心的,想她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比自己小了十来岁,一个小姑娘,就算再怎么样,努力用功,天份好,也绝对不可能比他更强。

羊献容见他这等模样,走到里间的书案旁,展纸挥毫,写下两行大字,交给他。刘曜接过来一看,同样是草隶,却与自己的落拓风格别有不同,整齐带着一缕狂放,显得动中有静,柔中带刚,别有一番风韵,要说比自己的字强其实也说不上,但她年纪小,练字的时间肯定比自己短,这样综合算下来,说比自己强,也不算过,也便点头赞道:“姑娘这字着实不错。”

“怎么样,服输了吧?这字就送给你了。”

“愿为双鸿鹄……”刘曜依旧看着那字,轻声念道。不料想,就听见一声“呀”,手上的纸就被她抢了去,他奇怪的看过去,只见她一张俏脸胀得通红,将那纸捏成一团,别扭的说,“这个写得不好,我再写一幅给你。”说着又提起笔,准备再写,大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只记得刚刚那两句,那还是因为先前说凤凰不如鸿雁时起联想到的,现在懊恼先前的失误,一个字也想不出。

刘曜回想着刚那纸上的字,“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这才明白何以她会有这样的表情,见她侧身站在那里,额头光洁饱满,小巧的鼻翼傲然挺立,下巴圆润光滑,面部线条温婉流畅,因为羞涩,原本白皙的面庞一直红到耳根,越发显得玉颈雪白,青春逼人。心中悄然一动,也自觉尴尬,便转身走开,说道,“你慢慢写,我先去喂马。”

羊献容放下笔,四处走走,看了看屋子,只见里屋的床上铺着一床竹簟,摆着一个玉石枕,外间的架子上摆了一架的书籍,都是兵书,什么孙子兵法、司马法、太公六韬之类,自己一本都没看过,笑了笑,走到庐外,倚着门看他喂马,只见他抱着一捆干草,一点一点的喂给玉龙马,神情专注,像是完全将她给忘了。

她自出生以来,可谓是人见人爱,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这会儿见他专心的给马喂食,却将她丢在一边,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又见那马吃得香甜,忽然肚子里一阵咕咕叫,方才想起自己也是一整天水米未进,也不知怎的,半嗔半怨的脱口而出:“我也饿了。”

刘曜听了这娇憨的话语,顿觉一阵心神荡漾,定了定神,又不免自己笑起来,将那干草放在马槽里。回过头来,带着一丝羞愧笑道:“光想着马,倒把人给忘了。我这就去做饭,不过这半山腰可没什么好吃的,只能将就点了。”

她跟着他去到厨房,见他熟练的倒了豆子、粟米等,洗了放在锅里煮着,准备好之后,看了看她,道:“你看着点火,我去看看能不能猎只兔子、野鸡之类。”

她看着那炉里的火,见他要走,有些心焦,急道:“我不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