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妃不舍得腹中骨肉,拼命地挣扎,眼中染上了猩红色,手腕差点折到脱臼。
她倾尽全力地躲避递到她嘴边的药水但终究不是四个老嬷嬷的对手,那些浓黑的药汁一滴不剩地灌进了她的口中。
李忠满意了,才让几个嬷嬷松开对她的钳制。
嬷嬷们抽身而去的刹那,她失去了倚靠,整个人骨头一软,便朝底下滑去……
她狼狈地趴在地上,用力地用手指抠挖喉咙,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可那一整碗的药怎么可能全部吐的出来。
只觉小腹一阵剧痛,下一刻,一阵温热滚烫的液体从她下身流出……
兰妃停止了抠挖喉咙的动作,泪水流了满脸。
眼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直至血色全部褪尽,她眼皮一沉,整个人晕了过去。
而她身下,暗红色的鲜血越聚越多……
李忠带人离开后,漪澜殿的宫人才被允许进来。
映月一进寝殿,就看到兰妃的惨状。
她眼眶一红,眼泪飞快地涌出,颤抖着嗓音,一面嘶吼着“小姐”,一面朝着兰妃跑去。
她拼尽全身力气,将兰妃从血泊里拖上床,一面心疼地痛哭,一面唤宫人去请太医。
可那些宫人们最会做的事情就是跟红顶白,怎么可能听她的话,一个一个都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映月一时心寒到底。
她只得放下兰妃,自己出漪澜殿去找太医。
可就在她放开兰妃,准备转身的那一刻,兰妃突然又睁开眼睛,动作轻微地拽住了她,口里喃喃地叫着,“映月,映月……别走……”
“娘娘!”映月听到兰妃的呼唤,立刻停了下来。她弯下腰,凑近兰妃,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哽咽道,“娘娘,您有什么吩咐,奴婢听着,奴婢都听着呢,您说……”
兰妃失血过多,已经进气多出气少,她松松地握着映月的手,目光涣散地看着她,艰难却坚定道。“我知道,我这一劫大概是过不去了,你听着,待我死后,你就立刻出宫去,绝不能再待在宫里……还有,告诉摄政王,一定要替我报仇,替我的孩子报仇……我和他,是清白的清白的……”
说着,她便再次晕厥过去。
映月看着自家主子命悬一线的模样,再忍不下去,拔腿就朝外跑去她要去求摄政王妃!摄政王妃是京城里最有名的女神医。她一定有办法抱住主子的性命的。
这般想着,她脚下的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几乎比得上风速。
漪澜殿外,皇后宫里的宫人端着一些补品,正要进漪澜殿,结果还未上台阶,就被人重重地冲撞了一下。
与此同时,手中的陶罐也脱手而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大胆,这可是皇后娘娘赐给兰贵人的补品。你这丫头,竟然这般唐突,绝不可轻饶!来人,将她带去坤宁宫,交给皇后处置!”
为首的太监怒喝一声,一挥手,看着满脸焦急的映月厉声吩咐道。
映月听到王公公的话,整个人当即就是一个哆嗦,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砰地用力磕头道,“奴婢知错了,求王公公高抬贵手,我家娘娘还等着我去给她请太医呢,求王公公饶过我这一次!求您饶过我这一次!”
王公公听她这么说,只是冷笑,“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却还有心情惦记你的主子,你放心吧,你主子那里,自有皇后娘娘安排,至于你,还是好好想想待会儿怎么跟皇后请罪吧!”
说要便让身后的宫人将映月带走了。
映月挣脱不得,只能将自家主子生的希望寄托在皇后娘娘的照顾上。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她这一走就是足足三天。
等到三天后她再回到漪澜殿,兰妃的尸体早都硬了……全身冰冷僵直,眼睛瞪得大大的,无神又空洞死不瞑目。
……
京城,楚宅。
孟璟和楚辞得知兰妃的死讯后,两人脸上都
露出浓浓的悲愤来。
“皇上他简直欺人太甚!”楚辞用力地一拍桌子,气氛地骂道,“无情无义,草菅人命!”
孟璟抿紧了唇,一言不发,浑身上下全是肃冷之气。
楚辞知道,他的怒恨比起自己来只多不少。
冷静片刻后,抬手覆上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王爷,你节哀。”
孟璟还是没有出声,很久后,才低头,轻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掀唇,一字一顿道,“本王不会节哀,本王只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其实,早在任皇后带着景明帝闯入北宫的那一刹,他就知道在背后谋划这一切的人到底是谁。
他以为,自己退一步,就能护住阿兰。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慈宁宫里的那位,从一开始要的就是阿兰和她腹中骨肉的性命。
“王爷打算怎么做?”楚辞看出他眼中暗藏嗜血的光芒,忍不住开声,低低问了一句。
孟璟冷笑,“明日你就知道了!”
楚辞听他这般说,眼中好奇瞬间退却,无声地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便等着明天。”
第二日,很快到来。
早朝上,梁国公父子都没有来上朝。
景明帝担心自己的舅舅和表兄,不由多问了一句。
经知情者禀告,才知道梁国公父子竟然都于昨夜神秘失踪。
景明帝听罢,当即大怒,勒令大理寺卿必须在三日内查明这个案件。
而大理寺卿正是摄政王的人。
景明帝此举,可谓阴险。
三日后,若是大理寺卿将案子查清楚了那么势必拔出萝卜带出泥
可若是差不清楚,那他这个大理寺卿也就做到头了。
大理寺卿也是在官场混迹多年的老油条。怎么可能不明白这点弯弯绕。
是以,他前脚刚下朝,后脚就找到了摄政王府。
王府书房中,他拱手,一脸纠结难为地看着孟璟,嗓音艰涩道,“还请王爷示下,这桩案子,下官要怎么查?”
孟璟闻言,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道,“自然是照实了查,往水落石出的查!”
“可是……”大理寺卿还有些犹豫。
孟璟目光冰冷地扫了他一眼,“嗯?”顿顿,又道,“莫非你也觉得梁国公父子失踪的事情跟本王有关?”
大理寺卿连声道,“不敢,不敢!下官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回去好好查吧。”言下之意,表示送客。
大理寺卿看出孟璟的意思,哪里还敢再多留,忙拱手答应了一声,然后揣着一肚子的困惑朝外退去。
他离开后,韩赭从外面走了进来,到孟璟身前后。拱手。严肃道,“按照王爷的吩咐,该布置的都已经布置下去了。”
孟璟点了点头,颔首道,“辛苦你了,等这段时日忙完,本王给你一个月的假期。”
“谢王爷!”韩赭谢恩。
话落,两人一时正无话,突然外面出来云蕙的声音。
接着,守门的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拱手禀道,“王爷,太妃让云蕙姑娘来前院请您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孟璟闻言,微微愣了一下,然后问道,“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侍卫脸上浮起一抹为难,“这点,云蕙姑娘并没有提到。”
孟璟沉默片刻,拧着眉点了点头,道,“本王知道了,转告云蕙一声,等书房这边的公务忙完了,本王就过去看母妃!”
“是!王爷!”侍卫颔首抱拳,然后退了出去。
孟璟在书房中又忙了一段时间,才将今日的所有公文处理停当,然后站起身,又另换了一套常服,才朝后院的鹤选堂赶去。
鹤选堂。
他到的时候,云太妃正卧病在床,额上搭着冷巾,面色苍白……粗粗看去,竟是比从前老了十几岁不止。
听到他的脚步声,她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冲孟璟挤出一抹苦笑,道,“璟儿,你来了。”
孟璟点了点头,上前躬身行礼。
云太妃目光殷切地看着他,顺势抓住他的手,虚弱道,“璟儿,母妃没想到,在发生那么多事情之后,你还能对母妃这般孝顺……”
孟璟淡淡道,“孝顺母妃,是儿子应该做的!”
“唉!”云太妃叹了口气,将他的手握的更紧,道,“你是个好孩子,以前都是母妃的不是……”
孟璟眉头微皱。“母妃唤儿子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云太妃亲情牌还没打够,就被孟璟打断,面色有些讪讪,收回了手,道,“母妃是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孟璟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什么事,还请母妃直言!”
云太妃打量着孟璟的神色,轻咳了一声,才开口道,“这件事是关于纯宵的……”
听到纯宵两个字孟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