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渐暗,偏远的荒野地里,长长的野草蔓延过人高,河边偶尔传来一声零落蛙叫,洪亮绕耳,格外瘆人。
天河村是浦溪县上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值得说的,除了它距离江州大营最近的地理位置外,就只剩下两处闹鬼的怪异之地了。
慕清颜那处不用说,自是其一,自从她来到天河村,贪慕她美色的村中汉子便不少,他们趁着夜色而来,结果都被埋伏在外的暗卫处理干净。而村中莫名其妙少了人,一传十,十传百,便有了她化身女鬼害人的说法。
而天河村还有一处闹鬼之地,便是天河村上游至江州大营中间段的一处芦苇荡。那里常年野草覆盖,草长及人高,七八岁幼童若是踏入其中,连人影都别想再瞧见!
八年前,有人在那里发现几具埋尸,至那以后,数月之间凡是经过那里的人都会莫名其妙死去,村中老一辈都猜测是他们扰了那些尸体的亡灵,是亡魂来索命,这一说法一经传播,村中村民八年来再没有人敢踏足。
暗淡月光下,少女缓缓行走在丛林间,周边模糊的黑色树影摇晃,分不清东南西北,夜间识路也是某人头一次。
“真不该把外出时间全陪尸体了。”
慕清颜无奈扶额,望着黑漆漆的山野荒地,深深叹息一声。
亏得她出门前把天河村舆图看了一遍,才能不找错这处地方。
望着前方不远处的河流,夜色下,波光粼粼泛着幽光。
正当她准备上前时,身边草丛窸窸窣窣的响声大了起来,几道黑影呼啦一窜,悉数跳出来,将她包围起来。
对于这群跟随而来的尾巴,慕清颜倒没假意表现出什么意外。
大概扫了他们一眼。围着她的一共六个人,身材高大,面貌粗犷,破旧的补丁布衣,也掩盖不住那一身骇人的匪气。
“姑娘,我们也是听命办事,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其中一人执刀在侧,面带警惕盯着慕清颜这太过淡定的模样。
他心头颇怪,突然觉得有些发慌,多年刀口舔血的敏感,让他想要将这个女人尽快解决!
“你们不是天河村的人。”
慕清颜挑眉,一眼就看出开口那人是领头人,淡淡打量了他一眼,那人虽匪寇打扮,站在后面一群真正的匪寇面前,却显出几丝刻意成分。
果然,领头人面色陡然一变,忽觉脸上的胡子被扒了开露出真颜一样,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此人正是何秀才喊来的陈老六,他在县衙做衙役多年,一直抱紧何鸾儿的大腿,今日听了何秀才的吩咐来杀人,纵然怀疑那一句“此举尽为小姐之意,小生仅代为转达”的真假,但是何秀才与何鸾儿床笫之间的龌龊,他身为何鸾儿的底下人也清楚几分。
若是违了何秀才的意思,他怕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左右不过一个弱女子,陈老六也是县城里牛鬼蛇神里混出的人精了,怎么也不会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得罪人,所以下午他得了吩咐,略微思索一番,便悄悄联系了几个山匪连夜赶了来。
慕清颜将他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不觉露出嘲讽:“我没想到堂堂县衙的官差,竟会和一群山匪拉帮结伙,看来四个月前那起被推给二百里外岷公山山匪的匪案,真凶该是另有其人了!”
见她竟一口道破,陈老六心中登时诧异,不过见自己被拆穿,索性也不再遮掩!
他当即撕了脸上伪装,冷笑一声:“慕姑娘果真伶牙俐齿,陈老六甘拜下风,只是过了此夜,世上就要少了慕姑娘这样妙趣的美人,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话虽说着可惜,他却缓缓抽出了手中牛耳尖刀。
慕清颜盯着他的动作,面上嘲讽渐渐消失。
她方才那番话不过是凭借猜测,随口一说,却不想真让她猜了个中。她在浦溪县两年,本以为何知县只是尸位素餐,不谋其政罢了,却不想还干起了官匪勾结的勾当!
她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呼呼的急烈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