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朝殿内一片灯火通明,萧浮光站在书架边,翻阅上面的书籍。
叶拂灵被宫女带到殿门口,宫女自觉退了下去,叶拂灵便自己跨开门槛,走了进去,她看见金黄色的烛光打在萧浮光的脸上,他长长的睫毛就在眼下倒映出一片黑灰色的阴影。
那温暖柔和的光线似乎将萧浮光冷硬的棱角磨得平滑了些,衬得他莫名温柔。他颔首垂眸看书的样子,安静得犹如神祇。
叶拂灵不由自主地看呆了,愣愣地望着萧浮光,也忘记了行礼。
直到她目之所及萧浮光手中翻阅着的那本书,被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轻轻一合,她才恍然回神。
萧浮光抬眸看向她,嘴角忽然漾出一丝揶揄的笑意。
“奴婢参加摄政王殿下。”叶拂灵被他的眼神看得十分窘迫,赶忙颔首福身,错开了相对的视线。
萧浮光走到书桌后面,一边倒茶一边道,“免礼,过来坐。”
“坐……?就不必了罢……”叶拂灵走了过去,她也不是和萧浮光客气,只是觉得他们俩要是对坐谈话的话,有那么一点儿奇怪,而且这样平和地交流,会让她放松警惕,万了什么话中圈套,让叶橙瑜错失月魁可怎么办。
思及此,她坚决地摇了头。
见她不愿意坐,萧浮光也不勉强,他的神色恢复到了原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模样,只推给她一杯茶,自己也端了一杯,抿了一口后道,“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宴会开始时,朝臣们口中议论的下批赈灾银两,重修河堤一事。我知道你听见了,也知道你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
实际上,他当时听到了叶拂灵对叶橙瑜说的话,他知道叶拂灵有不同的看法,只是没有对叶橙瑜说出来。
叶拂灵有些惊讶地抬眸看向他,防不胜防的转折啊,她以为他叫她来是为了叶橙瑜的月魁之事,她都已经准备好了要如何与他辩驳了,却不成想他问的居然是这个?朝中大臣贪污受贿中饱私囊?这算什么?为什么问她??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蜜汁自信地跟她说“我知道你听得懂”、“我不信你不懂”之类的话?上次叶云溪也拿黎国梁国二者之间的局势问她,非说她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她虽然确实听得懂,但为什么要说给他们听?她就陈独秀得有这么明显么??
叶拂灵匪夷所思。
但匪夷所思归匪夷所思,摄政王毕竟和叶云溪不一样,叶云溪和银面男子中间有一层关系,她就算得罪了叶云溪,银面男子也不会让她这么轻易死,可要是得罪了萧浮光,那就不好说了。
好吧,那就说给他听听吧。反正她也是瞎几了个把说。
“请殿下先恕奴婢口无遮拦之罪。”叶拂灵福身,谨慎道。
萧浮光一撩衣角坐下,撑着下颚偏头看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恕你无罪。你直说便是,今夜只有你我二人,就算大不敬,本王也保你无虞。”
那她可就瞎几把说了,要是不小心得罪了某位大臣,可千万别算在她的头上,她也是为了自己的狗命迫不得已。
叶拂灵搓了搓手,舔了把唇,开始叙道,“我认为,修缮河堤接济难民是大事,赶紧修缮河堤以免天灾再临也是大事,这群大臣们却罔顾人命,不顾百姓安危,还想着如何从中捞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欠教训。换句话说就是,大臣们这般肆无忌惮地贪污受贿,无非就是仗着没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治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