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桥下卦摊(1 / 2)圣临万域首页

北安镇地处长安以南三百里,北安镇不大,只有整五百户人家。

一条两丈宽的清河把北安镇一分为二,一面河东,一面河西,不多不少,两面各有住户二百五。

河堤两岸种着两行垂柳,每一棵柳树都有一人粗细,翠绿的枝条垂到河面上,随着河水缓缓摇摆。

河中央有一座拱桥,是河西河东走动的必经之路。桥西头直对着一家客栈,名叫朋来客栈,桥东头正对着一家面馆,叫满碗面馆。

这两个名字都出自一个人手,那就是西桥头大柳树下,摆着挂摊的徐半仙儿。

他打十二年前带着一个婴儿来到北安镇,他来的那日,河东活了一百三十八岁的老寿星撒手归了天。

花了半吊钱,徐半仙儿就在北安镇安了家,正好补足了北安镇几百年未变的五百之数。

说来也怪,北安镇是南下江南北入长安的必经之路,可朋来客栈却冷冷清清,一个月也不见有几个住客。正赶上徐半仙儿第一天出了挂摊,朋来客栈的老板就想着碰碰运气,求徐半仙儿指点迷津。

徐半仙儿捋着花白的胡子,在朋来客栈的门口转了两圈,然后对着朋来客栈的牌匾摇了摇头。那时的朋来客栈,还叫做金盏酒楼。

酒楼的孙掌柜赶忙追问问题是不是出在名字上面,没想到徐半仙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孙掌柜追问了半晌,见徐半仙儿不说话,赶忙朝徐半仙儿手里塞了二两银子。

接到银子,徐半仙儿顿时喜笑颜开,他对着桥西头一指,说道:“东头的猪肉铺正对着你的客栈正门,周屠子杀气太盛,就好比在枕头旁边放了一把杀猪刀,任谁见到你的客栈,也不愿意进去。”

“而这金盏二字,倒不适合用于做招牌,金就够锋利了,后面还跟着个戈,就等于在你门口挂了把刀子,和周屠子的肉铺没多大的区别。”

孙掌柜又往徐半仙儿手里塞了二两银子,追问有没有破解的法子。收了孙掌柜的银子,周半仙儿自然不好推辞,思来想去,他就给孙掌柜支了个招。

一来,让周屠子和旁边的面馆换个地方,二来,就是把牌匾换成朋来二字。

历经一番波折,金盏酒楼彻底变成了朋来客栈,孙掌柜的生意也慢慢的好了起来。

自那以后,徐半仙儿就在北安镇打出了名号,婚葬嫁娶,乔迁开业,哪里都能看到徐半仙儿的影子。一来二往,北安镇附近村镇的居民也慕名而来,北安镇也渐渐的变得热闹了起来。

一晃眼十二年过去了,桥下的大柳树断了两次树杈,徐半仙儿却依旧是那副样子,倒是他当年带来的那个婴儿,已经长成了半大小伙。

小伙儿名叫徐缺,和徐半仙儿一样不要脸的徐,缺德的缺。

徐缺这小子长的仪表堂堂,清秀的脸庞加上一身浓重的书卷气,让北安镇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稀罕的不得了。特别是这家伙的那一双眸子,就像是天河的水,清澈而又灵动。

可偏偏这小子却鸡贼的要命,谁家大姑娘什么时辰洗澡,什么时辰入阁,他掐手一算就能算个八九不离十。就算这些丫头想尽了办法,也堵不上墙后面的那一双眼睛。

几乎每个北安镇的夜晚,无论寒冬酷暑,都能听到少女惊慌失措的叫声。等家人拿着棍棒出了门,屋外却早已经没了徐缺这厮的影子。

前几次还有几户人家找上门,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桥东宽面,桥西客栈,徐半仙儿的脸,徐缺的眼,渐渐地成了北安镇四绝,没有之一。

正值盛夏,桥西大柳树下的旗杆随风飘荡,隔老远就能看到徐半仙儿四个烫金大字。旗杆下是一张红木桌子,桌子上摆着一沓草纸,一根毛笔,还有一桶挂签。

徐半仙儿眯着眼睛躺在藤椅上打着鼾,徐缺则翘着二郎腿,捧着本不知名的古书消遣着时间。

这些日子往来北安镇的人很多,算卦的却没有几个。不过还好,以徐半仙儿雁过拔毛的本事,开一次张就够他们吃上个大半年。

脚步声临近,徐缺放下书打量着眼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脸上露出几分疑惑。

这家伙和前几日来算卦的那人一样,额间一道黑气聚而不散,一副要死的样子。

淡淡的扫了眼他背后的长剑,徐缺懒洋洋的问道:“算卦?”

跟了老家伙十二年,三岁识文阅字,五岁的时候就能看清一个人的面相,如今十二岁,他自认得了老家伙七八分的真传。

青年点了点头,视线在徐半仙儿的身上停顿了两秒,然后说道:“测字。”

徐缺抽出一张草纸递给青年,接过草纸,青年在草纸上写了一个“钟”字。

接过草纸,徐缺点了点头。

这是这一个月内,他测的第十一个“钟”字。

青年的字很工整,不过金字部却比中足足大了一成,加上青年额头上的黑气,徐缺更加认定了自己的推算。

“我还能活多久?”

青年的话让徐缺微微一愣,他皱着眉头盯着青年的脸,青年的脸上尽是真诚,很显然,他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