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赵夕娘暗暗松了一口气，笑道“莫说这些客套话，既然做了这处的管事，自然就要像个做工的人。”

“有何事，直接吩咐便是。”

“如今咱们不是姑侄关系，而是聘佣关系。”

赵云婉抿唇一笑，拉着她进了亭子，坐在铺了蒲团的石凳上，命春云把带过来的小火炉点着，也好暖暖手。

而后方道“姑姑，昨日您过来之后可有谁来过？”

“不论是谁，皆可说来听听。”

赵云婉看着赵夕娘的目光微沉，深邃如一汪深潭，表面平静无波，内心却揪成一团。

既怕听到自己想听的消息，也怕听到不想听的，更多的是怕……怕姑姑会隐瞒真相。

“昨日……昨日我去庄上找你，听说你身子不爽利，睡下了。”

“现在可还好？可有用药？”

赵云婉不由失笑，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有些困乏而已，身子湿气重，容易犯困。”

“还请姑姑继续。”

赵夕娘讪讪一笑，点头继续“好，那我就放心了。”

“那日我去庄上，因为没看到你，就直接找管家签了契书，此事张嬷嬷也在旁边见证了。”

“而后我拾掇了东西，就赶到山上查看详情，正巧看到有人下山。”

闻言，赵云婉眸光一闪，略有些凌厉。

赵夕娘顿了顿，吞咽了一下口水，又道“只因那人穿着你庄上的衣裳，又行动无异，我便没有详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说到这儿，赵夕娘的神情变得紧张起来，紧紧盯着赵云婉的眼睛。

便是这一瞬，让赵云婉松了一口气，先前对她的怀疑也消退了。

道“那姑姑可看清此人相貌？是男是女？”

赵夕娘微眯起双眸，抬头看着天际回想，好一会儿方道“嘶！当时天色有些昏暗，看不大清楚。”

“不过身形但是不大，与春云姑娘差不了多少，很是窈窕，身姿傲人，定是个长得挺漂亮的姑娘。”

“唉！因着她着浅灰色的布衣，与你庄上的丫鬟一般无二，我也没详看。”

赵云婉若有所思地看着桌面，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仿佛敲在了赵夕娘的心上。

没想到，她的侄女，竟会有如此不怒自威的样子。

赵云婉迟迟没有开口，让身旁陪着的人也有些局促不安。

柳氏左右逡巡，大伙儿的情绪都有些紧张，她却只觉有些好笑。

其实牡丹是比较抗冻的，虽然比不得山茶和芍药兰草之类的，却到底是花中之王，多少会娇气些。

烂根这种事在牡丹中其实也是很常见的，只是她一直注意的是山茶，便一时没想起这事儿。

可是这会儿她瞧着，大少奶奶似乎并不像是为了花着急，而是要借机探探她的姑母衷心与否。

方才在她姑母未来的时候，那个面具男子曾借一步与她私语了好一会儿。

多半是看出了牡丹烂根的病因，怕是早已想出解决之法。

至于现在大少奶奶为何还要深究到底是谁来过的问题，她想，一半是为了试探，但另一半，却是想借机惩治谁。

想通了这些，柳氏的神色变得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