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公公被昌隆帝那一眼盯得脊背毫毛倒立,面上却不敢做出丝毫害怕之色,不急不缓道,“来福的堂弟全贵说,太和殿不止熄了炭盆,在公主到后,地龙也熄了。这数九寒天,殿内少人气,倒不怪郡王和县主身子弱了。”
“熄了炭火就单单为了欺负阿难几个?”昌隆帝冷声笑道,“还有呢?”
“自然不是为了欺负公主姊妹几个。全贵还说,此事是得了太常寺卿何大人的吩咐,而何大人说,他以为是来福传了您的旨意。不管妄加揣摩,便按照吩咐行事。”福全捏着心,不敢抬头瞧昌隆帝的脸色。同是皇上身边伺候的人,虽然来福做法不当,但见他被陈大人用尽刑具,心里也生出一股唇亡齿寒来。
回话的时候更加小心,“眼前就交代了这些,这会儿大理寺少卿陈大人还在审问。”
“吩咐陈卿问的仔细些,朕要好好瞧瞧,他到底借着朕名头究竟还干了多少事情!”昌隆帝气极反笑,竟然是难得的平和,全然不似之前与朝臣们商议事情时,摔砸东西的暴怒。
但这样平和的样子,叫福全心里一惊,背脊发寒。
他伺候昌隆帝这许多年,虽说帝心难测,但多少是能揣摩些,这会儿才是昌隆帝是暴怒至极的表现。
“是!”福全心尖都在颤抖道,“之前太子谥号一事,按您吩咐,礼部右侍郎已经在拟。”
昌隆帝只颔首,便让福全退下。车撵缓缓出了皇城,萧扬欢规矩的坐在马车里,敛眉沉思的样子让四皇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姑娘瓷白的小脸笑道,“年纪不大,愁的事情不少!你难得出宫一次,好好瞧瞧这宫外的景致。”
“皇叔!”萧扬欢嘟嘴不满四皇子,揉了揉被捏疼的脸,侧头看向四皇子喊道。
一根竹叶状的玉簪将发挽成发髻,一身蟹青色锦袍,外着一件皇子用明黄色蟒纹狐裘大氅。君子如玉,相貌堂堂,身量纤瘦,举手投足一股山水间游走的洒脱之气。若说他是皇子,倒不如说是他身负豪情的书生。
只是四皇子模样浑然不似李皇后,与昌隆帝只有三分相似,据说与李家过世的老太爷有些相像。这么仔细的瞧着,并没有说话。乍然见四皇子含笑看过来,萧扬欢扬起笑脸随口问道,“皇叔今日出宫是为了什么事情?”
“年关将至,淑妃娘娘的生辰也到了,杨家及其姻亲都进京为其贺寿,顺便过年走亲戚。”四皇子道,“对了,贺家也来人了。”
萧扬欢眼眸一顿,看向四皇子,想了想道,“贺家,可是在江南守孝的永昌候贺家。”
“是,侯爷盛年离世,留下一儿一女并侯夫人杨氏。这次进京应当是为了老侯爷孝期已满,世子继位。听说这位侯夫人是杨家家主的嫡次女,与杨淑妃娘娘很是亲近。”四皇子道,“她家的姑娘仿佛与你同岁,从前在京城的时候,还曾与你一道玩耍过。”
听得四皇子提及此事,萧扬欢脑子里隐约有些影响,“大约记得,大姑姑很喜欢贺家姑娘,时常接近宫来,那姑娘长得圆圆的,十分可爱。不过,四皇叔,此次他家进京,还会回江南吗?”
“今日离宫,便是因为父皇和杨淑妃娘娘所托,去接杨家诸位亲戚。倒是贺家夫人与众人商谈,未曾听到是否留在京城的话。”
南楚皇室与杨家祖上有约,杨家襄助萧氏夺得天下,萧氏许杨氏嫡女淑妃之位。如今杨淑妃特意求了皇上请四皇子接待杨家亲戚,其中意味只得深思。
如此,萧扬欢便不再多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