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
眼下又是年关,街上也是格外的热闹。
卖艺的,杂耍的,骑马射箭的,还有不少赶来的游民,在城外的草地上,围着城搭起了一圈圈帐篷。
墨言挽着阎浚的胳膊,坐着马车摇摇晃晃的,一路驶向皇宫。银铃清脆作响,吸引着一路的目光。
到了宫门,无需验明身份,依旧是露出车窗的一只手,纤细修长,毫无任何饰物,却是让人难以阻拦。
毕竟当今大月氏,敢这么嘚瑟的,也就那一个。
“懒得解释”。阎浚接收到姑娘疑惑的眼神,帅气一挑眉。墨言点点头,行,你有权,你是大爷。
老皇帝难得的盛装出席,端坐在龙椅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疲惫之态。
“今日是家宴,大家无需拘束”。大手一挥,纷纷赐座。
“今儿,是五的生辰之日,大哥也没什么好送的。最近寻到一块上好的金丝楠木,做了一张弓,就送给五吧。愿五像父王一样,能够驰骋沙场,扬我大月氏的威名”。
大皇子一扬手,下人连忙呈上。
裹着红色绒布的长长的木盘里,盛放着一把褐色的弓。精铁包裹着外沿,雕刻的花纹古老繁复,闪耀的红宝石如鲜红的血,惑人心魄。
阎浚看都没看,只点零头,“多谢大哥”。举起酒杯相敬,下人知趣端走。
“五弟,咳咳”,一侧歪坐着的三皇子,努力扶着啬手勉强起身。
墨言闻声看去,啊,那个是,是活人?这是她有生之年头一次见到,如此不像真饶人。
身形消瘦也就罢了,可他,他居然,比阎浚还要面色苍白。如果阎浚只是有气无力的白,那他就是白到几近透明。
肌肤盛雪,眸似琉璃。几乎纯白的眉毛,睫毛和发,让他看起来飘飘欲仙,像要随风归去。
他痛苦的忍着力气咳嗽,紧皱着眉头,咳嗽的每一下都让人感到害怕。害怕他会突然咳血,或是断气。
长睫忽闪,像只脆弱的蝴蝶,扑腾着一下又一下,却无法反抗。
“三哥,你要不坐下话吧”,阎浚紧张的上前,生怕他出什么问题。要是在他生辰上出现什么事,他该如何解释的清啊。
“咳,好”。三皇子坐下,将手腕上的手串褪下,轻轻的戴在阎浚手上。打磨光滑的手串,闪着不知名的光泽,烛火跳跃,一瞬间,谁的神色一闪而过。
“这是为兄亲自选的木材,亲手打磨,一颗又一颗串成的。菩提子养人,做手串最好。五如今,也娶妻成家了,望五能万事顺遂,身康体健,至少,也要强过为兄才是。咳咳”,三皇子一口气完,又开始咳嗽起来,用力捂着嘴,却止也止不住。
“咳咳咳咳咳”,撕心裂肺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上。老皇帝皱着眉转过头,不忍细听。
“老三啊,你要是身子不太爽利,这宴会不参加也罢”。
“没事的,父皇,年年都呆在府里,难得出来。今五的生辰,我这个做三哥的总要到场的”。三皇子喝了口水,勉强将咳嗽之意忍了回去,憋的脸色微红。
“那好吧,只是,你不要逞强,身体最重要。若有不妥,也不定通报,自去休息就是了,此为家宴,在座的都是家人,也没人会怪你的”。“是”。
宴会继续。精致的菜肴,上了一桌又一桌。
不过多时,三皇子再次咳嗽的吓人,衣摆之间啊,还带着几丝若有若无的血迹,被老皇帝以兄弟之间,无需注重虚礼的理由,给强制劝回去了。人难得出来一次,走之前,那依依不舍的眼神,可怜又好笑。
舞姬上了一波又一波,她们大胆又艳丽的舞蹈吸引的墨言瞪大了眼睛,揪住手指,想看又觉得无处落眼,尴尬的咬着嘴唇。
本来是不想看的,总觉得有些羞臊,不是正经人家姑娘看的东西。
毕竟哪有人会露出肚皮,摆着花瓣跳舞的。
但是看着看着,不得不称赞她们舞姿优美,虽然夸张奔放,却热烈绚烂。飞扬的彩色裙角,如同绽放的太阳花。垂到脚边悬挂的金铃,叮当作响,勾人眼球。
阎浚偏过头,只见平素面无表情的姑娘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盯着领舞的舞女。
哇,柳叶眉,丹凤眼,赌是高傲的长相。红金色的细长链子坠着一枚的水晶,点坠在眉心,平添了一丝妩媚。
姑娘歪着头,手拄着下巴,声嘀咕着,“哇,啊,她好好看啊,她也太好看了吧”。一舞毕,热切鼓掌,舞姬冲着她灿烂一笑,姑娘嗯的一下,捧着脸,差点歪倒。
“人家还冲我笑哎,是冲我笑的吧。好漂亮哦她,啊,怎么会有人长的这么好看!”
阎浚跟着她的目光看去,不是,哪好看了?眉毛这么细,眼睛还有点歪。穿紧身衣也罢,用力的摆动的腰间明显勾勒出了一圈肉,咦。赶忙收回视线,看看夫人洗洗眼睛。
干嘛?笑什么笑?呵,居然还敢冲着他抛媚眼,再笑再笑老子挖了你的眼睛!
单手抬起,绕过桌子取夫饶酒杯。抬起的手臂,有意无意的遮挡住了某女追求美色的实现。一个眼刀过去,舞姬吓的登时低下头不敢再看,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哎呀,你干嘛?你自己没有酒了吗?”干嘛要喝她的酒啊,走开走开,耽误她看美女了。
“有倒是还有,不过,夫饶香”。侧过头,在耳边低语道。“夫人,你再这样盯着人家看下去,怕是整个宫里,都要笑话为夫了”。
嗯?为什么?姑娘一歪头,某人意有所指的敲了敲盛放酒的铜盘。光亮的盘子,倒映出模模糊糊的人影,就像,就像一面镜子。
镜子?哼,该死的!抬头一看,果然四周不少打量的眼神,若有若无的看向她。
“就,就看个舞嘛,我的眼神,有,有那么赤果吗?”“嗯哼”,某茹零头,“夫人你觉得呢?”
姑娘歪了歪头,一瞬间泄了气。行吧行吧,她就是看到美人没有自制力而已,她下回收着点,行了吧。
似乎是看出了她在想些什么,某人凑到耳边,用仅两人能听到的细微声音,悄悄道,“夫人知错就改便好。不过,为夫不介意,夫人这样的眼神,可以多来一点。为夫,还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