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外传 摄魄钩(1 / 2)夜行律师事务所首页

镇很老,人也很少。

小镇很破,破的数十年来基本上没有外人来过。俨然是一个世外桃源,只不过,这个桃源可能破了些而已。

也正是因为这样,小镇上的人们感情都很好,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总共也没有几个人,所谓远亲不如近邻,而小镇上,不仅仅是邻居,这么多年过去,大家或多或少都沾亲带故。所以彼此之间都很融洽,毕竟,如果不融洽的话,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镇上也很难活下去。也许吧。

总之,在孩子的短短的记忆里,镇子里就跟一个家一般的温暖。所有的人都是对他可亲可爱的长辈。他也是所有人的孩子。

每天,从镇头那家破破烂烂的瘸木匠的铺子,跑到镇尾那家残残旧旧的寡妇豆腐。对着豆腐铺里的寡妇喊着,瘸子瘸子,没有老婆,寡妇寡妇,少个汉子。听着五大三粗的寡妇挥舞着木棍朝着他们出来,孩子们一哄而散,只留下寡妇在身后手插着腰,破口大骂,即使已经跑远。孩子仍然觉得寡妇的口水能喷到自己背上。

三四个年龄相仿的小伙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到瘸子和寡妇气急败坏的样子,大家哈哈大笑。孩子模仿着寡妇,一手扶腰,一手狠狠的在空中戳着。几个孩子又笑做一团。

日子就是这样的乏味又快乐着。哪怕回家被寡妇堵在家里告状,被父母狠狠的揍了一顿。事后孩子依然乐此不疲,毕竟小镇这么单调,孩子找点乐子不容易。即使这种乐子在大人眼里看起来很无趣罢了,孩子却依然我行我素。寡妇和瘸子也依然次次拿他们没有办法。

孩子就这样东家进,西家出。带着自己的小伙伴们给这个单调的小镇上添上了一些生气。

小镇不大,人也有数。

所以这个乞丐的出现,就像油锅里面滴入一滴水一般,转眼间人尽皆知。

乞丐约莫三四十,约莫四五十,皱皱巴巴的脸上被风凿雨蚀的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就好像一张本来就揉的皱巴巴的纸丢到水里泡烂,捞起来烤干,最后又狠狠打摔在泥土里面。总之,一张脸寒碜的没法看。

小镇很小,这样一个外人很快就被孩子认识了。

在孩子眼中,乞丐比起其他人多了不少的新鲜感。每天去惹瘸子和寡妇,也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了。

孩子心中觉得,这个丑八怪乞丐,欺负了也就欺负了。没有什么大不了得,在孩子的带领下,每日的玩耍对象由瘸子木匠和寡妇,变成了这个乞丐。

乞丐虽然是乞丐,却从来不张口讨饭。每天,就坐在小镇中央,闭着眼睛,躺在那一片阳光之下。敞开破破烂烂油光锃亮的衣服,漏出斑斑点点黑黢黢的肚皮,时不时用留的老长的小指甲扣扣弄弄自己的肚皮。

乞丐的指甲很长,特别是小指甲,长的已经微微发卷,指甲里黑灰一片,泥泞不堪。而当指甲一点一点的划过肚皮时,似乎都能看见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阳光中窸窸窣窣的飘洒飞舞。在光中被敷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乞丐的面前放着一个破碗和一根打狗棍。

碗上油油腻腻,满是手印和污秽。碗沿上大大小小呲着几个口子,如同孩子缺牙的嘴巴一半。打狗棍也扭扭曲曲的,更像一根拐杖。

孩子带着自己的小伙伴们一开始总是远远的观察着躺着的乞丐。看着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怪人,打乱这镇子上原本宁静的氛围。

家中父母,对孩子也是耳提面命,让他们不准靠近这个外来的乞丐。

孩子还记得自己当时问父母为什么不能接近?

父母却并不回答他,只是互相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摇摇头、对他说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孩子却并不理解,他觉得这个镇子上的人都是陌生人,大家虽然很亲近,但是那份亲近之中又有几分真实?不过这样的问题,对于当时的孩子来说还是太复杂,他只是觉得父母的表现很奇怪。

孩子一个人来到河边,看着河水静静缓缓的涌动着,河水上面的浮萍熙熙攘攘。让河流变得凝固起来。

粘稠的河流,像是一条巨蟒,一点点的吞噬着这篇土地。孩子似乎看见了,这条巨蟒就要将自己的这个小镇吃掉。

落日余晖,给这条阴碧大蟒镀上一抹血色,天色不早,孩子有些害怕。那起起伏伏不断涌动的巨蟒,朝着孩子步步紧逼过来。

孩子扭头朝着小镇跑去,背后的阴碧似乎也越涨越高就想要把小孩吞掉一般。

孩子慌不择路的跑着,跑着,不记得自己要跑到哪里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跑。只是因为害怕,就想要跑吧,跑吧,离开这个地方。

突然孩子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吸力抓住了自己,将自己拉入那一汪粘稠的碧水之中。眼前明暗生灭,浓浓淡淡的绿色,在他身边缠绕,水草也化成一条条触手纠缠在他左右,手腕,脚腕,腰,脖子,都似乎被紧紧的束缚住。

孩子慢慢的沉沦,想要睡在这汪粘稠的碧水之中,跑了这么久感觉好累,就想昏昏沉沉的这样难将醒来。

突地,孩子在晕眩中被一股大力抓住,就像一条鱼一样被钓起甩高空。孩子只觉得天旋地转,沾满绿苔的自己在空中划出一道青色长虹。滴滴答答的水连着青苔在地上一片狼藉。

当孩子回复意识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岸上,夜凉如水,不知道是身上未干的水渍还是深深的夜,总之身上冷的紧。

“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