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丝清苦笑着坐了下来:“这是不同的——大不相同。郑小姐,此番你以令兄的名义,你以为是小事,却简直使我闹死心了!”与此同时,她在心头重重舒了一口气,仿佛一块大石落地一般。不是他!真的不是他!原本也是,他那么稳重且知书达理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郑鸢儿上前拉住陆丝清的手说:“陆姐姐,我原也是一片好心,倒没有往别处多想。如今既然已经澄清了,刚刚陆姐姐的那番话,是不是也可以不算数了呢?你还真忍心从此以后不再见这么可爱的我?”
陆丝清无奈地看着郑鸢儿说:“郑小姐,今后再不能开这样的玩笑,你可是搅得我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二人正说着,冰荷不迟不早刚好在此时送了一碗莲子羹进来,后面还跟了一个丫鬟,端着一碟松穰鹅油卷和一碟糖蒸酥酪。陆丝清因为此时心事已解,心头清爽了许多,很快又恢复有说有笑的样子了。
吃完饭后,郑鸢儿亲自坐镇,命两个丫鬟把陆丝清从头到脚装扮了一遍,并不时地在旁指点。这便用去了将近一个时辰。虽然这远在陆丝清此番行程的意料之外,然而盛情难却,横竖此生也就这么一回,也就索性由着她们摆弄了。在这之前,她从不知道女子妆扮竟会有如此多的讲究,又会有如此多的用品——黛粉、花钿、额黄、唇脂等等,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
一时妆扮已毕,最后方换上粉紫色如意云纹锦衫和黄色细罗裙。这裙子长长的直拖到脚踝。郑鸢儿又亲自选了条五色长穗宫绦替她系在裙上。一时间陆丝清容光焕发,她就镜中只看了一眼,便匆匆地低下了头。与此同时,两朵流霞已悄悄飞上了双颊。幸而被那层燕支遮掩了过去。
郑鸢儿拉着陆丝清,上上下下把个陆丝清打量了好几遍。一旁的大丫鬟秋菊正在往鼎中续紫藤香,回头看到此情形,不觉笑着说:“鸢儿快收了眼睛吧,陆姑娘都被你盯得不自在起来了。”
郑鸢儿方笑着说:“实在‘越女新妆出镜心,自知明艳更沉吟’。看来我的眼光还不错,这一整套衣服穿在陆姐姐身上,倒好像订做的一般。你又会轻功,若是再足不点地地走路,那就真正是凌波的仙子了!”
秋菊罩上鼎罩,走过来又细细地瞧了一番说:“可惜还缺双绣鞋。”
郑鸢儿听说,也往陆丝清脚上瞅了一瞅,蹙眉说:“我倒把这个给忘了。”她想了想又说,“我倒是刚刚新做了一双双色缎攒珠绣鞋,还不曾上脚,只不知陆姐姐穿上是否合适。”她说着又要叫人去取。
陆丝清忙拦住,苦笑了一声说:“郑小姐别再忙了。这等妆扮,费时、费力、费财的,偶尔试一下也就罢了。就好比戏台子上唱戏的人,戏唱完了总还是要恢复原装的。既然很快就要换换下来,又何必再麻烦呢?”何况当世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大抵都要裹小脚,似郑鸢儿这样的纤纤细足,她的鞋子自己能穿上才怪呢!
郑鸢儿拉着陆丝清坐下说:“陆姐姐这话可就不对了。这些钗环、衣物我既然已送给了你,就再没有拿回来的道理。否则我可成了什么人了?除非陆姐姐认真看我不起,不喜欢我。”
陆丝清无奈地看着郑鸢儿:“郑小姐,你明知我不是整层意思。只是这些东西我平日里实在用不上,难道你让我穿成这样去店里做事吗?”
郑鸢儿自是固执:“陆姐姐之前也说过,你除了在店里,倒有一半时间是空闲的。偶然妆成这样踏个青什么的,一路上一定有不少人回头!再者,簪、钗、钏子,都是女子日常所用,怎么会用不上呢?陆姐姐就别再找理由了。不看别的,就看在这几个丫头忙了这么久的份上,今天我就不准你换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