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黄昏的时候,颠簸了一路的马车终于在一处深宅大院前停了下来。离家已久的郑平渊从马车驶入金陵城开始,面色就一直有些凝重。
此时此刻,对于郑平渊来说,重重的心事已经盖过了归家的喜悦。他了解自己的母亲,无论如何,此番他带回来的这名女子势必会引来一场不小的风波。这场狂风暴雨终究是不可避免的。
一个四五十岁却仍旧显得十分干练的人——郑府的李管家早带着几个家丁在府门口迎候。见他们回来,李管家忙迎向郑平渊,亲自帮他牵住马,笑容可掬地说:“少爷和小姐可算回来了!这许久连个信儿也不带回来,也不怕老爷和夫人惦记。”
郑平渊一面下马一面问:“府里一切安好?”
李管家点点头,笑着说:“少爷放心,一切如常。”李管家眼尖,已看出郑平渊下马时右臂似乎有些不便,显得比以前吃力些,忙关切地问:“少爷胳膊怎么了?”
郑平渊笑了笑说:“到底还是没瞒过你这双眼睛——在兰溪时受了一点小伤。”他看着李管家忧心的目光,又补充说,“不必担心,已经好很多了,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痊愈。”
李管家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受伤呢?”
郑平渊叹了口气说:“一言难尽,过后再叙吧。”他说着,朝郑鸢儿和陆丝清乘坐的那辆马车看去,见二人也已经下车——陆丝清完全不用车凳,轻轻松松就跳了下去,接着又回身拉郑鸢儿下车。
顺着郑平渊的眼光,李管家也已经注意到陆丝清。他心中诧异,正要向郑平渊询问,回身时却看到郑平渊仍目光专注地朝马车那边望着,眼中流露出少见的情意。
看到郑平渊此时的神色,李管家心下立刻明白了五六分。他虽然疑惑,但当下并没有多问,只一面思考,一面指挥几个家丁有序地搬运箱子。
行李卸完后,管家又往陆丝清的方向看了看,终于忍不住向郑平渊询问:“少爷,那位姑娘是什么人?”
郑平渊眼光并没有离开那个女子,只简单地解释:“那位是陆丝清姑娘,在兰溪时她曾经救过我的性命。”他接着又补充说,“还曾几次帮助过鸢儿。”
管家脸上的表情除了惊讶之外又有几分肃然,他想了想询问道:“不知这位姑娘该如何安置——或是我立刻叫人收拾出一间客房出来?”
郑平渊摇了摇头说:“客房就算了。‘掇锦苑’那处院子不是还空着吗?先把陆姑娘暂时安置在那里。另外再拨两个细心的丫鬟过去。”言语之间,似乎早已思虑得周全。
掇锦苑?这便有长住的意思了。管家心头疑虑,远远地看了陆丝清一眼,又看向郑平渊说:“尚有一件事情要请示少爷。这位姑娘住在我们府里,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呢?”
郑平渊静默一瞬说:“这个问题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