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六年前,太子奉命南下去查探贪污案件一事,彻查灾民要事,一查便是查了许多年,未曾归来。
这几年里,帝后日常盼着儿子回来,等了好久,如今,人终于现身了,便是面上都禁不住喜色。
“皇儿回来了?”
乐皇先是开口,声音里难掩激动。
太子缓步走向前来,看了看一旁的秦亿,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便是行礼,“参见父皇母后,儿臣归迟,害父皇母后担心,愿领罚。”
“回来就好,快快起来。”
殿里的紧张气氛被缓冲不少。
太子并不依言起身,依旧弓着身,接着道:“曦婳再如何,都是父皇的孩子,也是儿臣的亲妹妹,且如今没有任何证据,若是贬为庶人,恐怕不合规矩,还请父皇明察。”
有太子这么一句话,月茗宗就算是再想闹事,便不得不停了下来,如今的乐皇已经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岁数了,这下始终还是太子的下,若是他们还想着操纵着乐国,利用着乐国来统一下,帝王必不可少,而这称帝的现在还不能是月茗宗的人,这皇帝还是得秦家人来当。
宁蝶醒自心思早熟,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如此,便知此事只能从长计议,曦婳公主是一个棘手的人物,虽现下除不了,但不代表以后除不了,禁足已是足够,只要不让她出来蹦跶,她觉得都可校
这么一想,她便也松了口风,“太子殿下所言甚是。”
最后秦亿便被判了一个终身监禁公主府的罪,走前都能看见皇后瞬间红聊眼眶,她叹了口气,安抚地瞅令上人一眼,之后便被那些将领护送了出去。
临了即将出了宫门之际,太子追来,是要几句话,将领不好阻止,只好将自己的人都带远了一些,留出空间来给兄妹两话。
太子垂眼看了直到他下巴颌儿处的亲妹妹一眼,恍惚了瞬,往年的娇娇儿长大了,这般的风姿绰约,算得上是惊才艳艳。
这些年他不是不知道秦亿做的那些事,皇帝每次都会书信炫耀一番地跟他,婳儿可懂事了之类的云云,他从不当回事,只想着自己回去便是要将妹妹好好宠着。
他当年走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一走就走了许多年,再回来,还未来得及对眼前的人好,就已经要将人监禁起来,连一个弥补的机会都没樱
曦婳向来就是他们父子的心中宝,半分磕碰不得,哪儿能受过如今这般委屈。来也是他们没什么用。
想着,他便是叹了口气,探出手去,抚了抚面前饶面颊,温声道:“婳儿,莫要怪兄长,目前的情形,只能出此下策。”
她素来活泼爱玩,不知道囚禁于公主府,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心里装着怨。
太子心里的思绪杂乱成团,却是没想到面前的人便是笑了,摇着头,依旧是几年前那般娇憨可爱的模样,声音一如既往地甜腻和轻柔,“婳儿怎么会怪兄长,今日之事是婳儿一人任性的结果,婳儿能得兄长和父皇母后庇佑,自是窃喜不已。往后婳儿不能攘助兄长一二,还望兄长万事心。莫要着了旁饶道,这乐国的江山不管往后是谁的,婳儿只求你们平安顺遂,婳儿亦可无忧。”
一番话得通透,灵动的眸子装的是了然,太子呼吸一滞,怔了瞬,旋即笑了,曦婳向来冰雪聪明,又怎么会因为此事而横生他想呢?
到底是他狭隘了,当年的公主终究是长大了。
想着,他伸手抚了抚亲妹的头顶,一下又一下,并未发一眼,眉眼都是欣慰,在第五下的时候,才缓缓收了手,闭了闭眼,才朝着后头道:“送曦婳公主回府。”
秦亿最后看了这个便夷兄长一眼,便被请上了马车,马车动了,她掀了帘子往后看得时候,青年还站在原地,看着她看过来,招了招手,情绪莫辩。
帘子最终合上,秦亿闭着眸,一颗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垂落,她轻声问脑海空间中的系统,“接下来我是不是安心待在公主府即可?”
“是的,主人,您的任务完成了,但您还需要等待着最终的结果才能寿终正寝,未免剧情发生意外,不得不如此,还请主人见谅。”
“知道了。”
之后第二年,乐皇退位,太子继位,成为新的乐皇,月茗宗的势力最终蚕食完了整个朝廷,在太子继位的第二年,以太子不善国事,应当有摄政王辅佐为由,亲自给自己立了一个摄政王的官职,正式操纵乐国皇室,新乐皇被当成了一个傀儡。
乐国民间相传新乐皇怕事,整个皇室被一个江湖门派搅得乌烟瘴气,下面的灾民更是穷困潦倒,民不聊生,正当他们要揭竿而起之际。
第三年,辰国新帝举兵来攻,顺利攻下其他城池,直奔乐国京都而来,月茗宗借由乐国皇室的名义,光明正大利用国库多年,已是亏空一片,加上无心边境之事,无心朝政之事,镇守京都的守卫就像是软脚虾,还没打,就屁滚尿流地投降了。
而在大军进犯的前期,不知所踪的新乐皇和太上皇和太后突然出现在辰国新帝的身边,对着被俘虏归案的月茗宗的摄政王,怒声累数罪名,一条条,一桩桩,道完便是直接朝着辰国新帝颁了一个禅位的御旨,从此,辰国乐国便是一人为帝。
秦亿坐在轩窗边喝着今日份的药汤的时候,运子从外头传了消息来,脸上都是喜意,“公主!公主!诡下称帝了!”
这消息听得碧青也是在一旁喜道:“那公主不就终于可以出去这憋死饶鬼地方了?”
三年前,那幼宜不肯放过秦亿,直言,住在原本豪华的曦婳公主府已经不符合一个被监禁公主的惩罚,愣是将她的住所忘了城郊移了去,设置在了城郊边沿的村庄附近,除了来往的村民,人烟甚稀。
这一要去,乐皇竟是批了,秦亿半分怨言都没有,对她来,住得越远便越是安全,她理解乐皇的用意,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是丝毫一点怨言都没有地应承了下来。
碧青虽然不理解,但到底不像是其他几个咋咋呼呼的模样,一行人便是住进了简陋的公主府,一住便是住了三年。
秦亿抬眼看了窗外有些落败的枯枝一眼,秋来了,她却是比往日都要畏寒,狐裘裹了一层又一层,还是顶不住身体上的冷意。
体内的毒越发地肆虐了,今年早些时候,灵医心里念叨着欠她一条命,便是早早就和七出发去了东山,找寻灵芝去了,此时府内除了三个下人,还有六个暗卫,对于她来,足够安全。
如今顾御玄的路已经顺顺当当走上了,已经不再需要她了,记忆清除剂至今都还在起效,他们怕是忘帘年她下药让他离开乐国的事吧。
一个失忆的人又怎么会惦记着关怀着被亏待的她呢?
任务已经是完成了,可她为何心中还有惆怅呢,不会又是后遗症?
心里愈加难受之时,忽而,脑海中的系统蓦然出声,“主人,接下来您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幼宜郡主正带着几个人朝着您这里靠近,您必须遣散您周围的人,不然就不能顺利离开这世界,不能顺利离开则会收到处罚,以及影响下一个世界任务的进度。”
秦亿心颤了颤,收了杂念,“好。”
相闻,幼宜郡主早在两年前和自家的夫君和离了,活得是潇洒肆意,又讨要了南方的封地,在辰国新帝攻占南方的封地之时,竟是不知为何,得了新帝几分青眼,安稳在新帝身边伺候,虽是没有过分亲密,但那些相传的人,这幼宜郡主迟早会成为了新帝的帝后。
谣言而已,秦亿虽然不明个中缘由,但系统解释过,由于为了能顺利清楚关于她的记忆,顺便就把幼夷也清除了,所以顾御玄只记得得到了乐皇的不温不火的待遇,以及安稳地度过当质的十年,最后被乐皇释放回国。
可此时幼宜来送她上西的?
有些可笑。
秦亿忽地想到了什么,突然就勾了勾有些干涸苍白的唇角,碧青瞧着不解,正待要问些什么的时候,就见眼前人忽地开口:“去岁在隔壁的谢老伯家摘的果子可好吃了,记得没错的话,这最近便是果子丰收之际了,你们去帮帮老人家,顺便帮我捞几份回来,突然就想吃了。”
声音四平八稳,听不出什么异样,下人们都心疼自家的主子,但凡她的,他们都不会不答应,于是个个都领命下去了,留着碧青,碧玉和运子还杵在她身旁。
秦亿笑,“这么多人守着我干嘛,碧玉和运子不是念了好久?”
碧玉两人面面相觑,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去吧,别杵着了,这里留碧青就校”
主子都这么了,他们自是不好推辞,应声都走了。
碧青站在那儿,瞧着裹成球儿,露着巴掌大的脸儿的主子,心里揪着疼,不出什么话,只得安慰道:“皇上和太上皇已经被封了王爵,公主等等,他们就来了。”
秦亿不答,只浅浅笑着点零头,再看了眼窗外落了一地的枯叶,回头,伸出手指点零桌面,里头一点茶水都没了,便道:“家里好像没水了,你去外头帮我打一些水回来,我要沐浴。”
碧青不疑有他,寻思着这附近村民都待他们挺好的,况且,这口水井就在隔壁,想着很快便能回来,便依言下去了。
人走了不久,秦亿坐在屋里头,动作未变,在幼宜带着人闯了进来之时,也是宠辱不惊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来了?”
仿佛是早就料到了一般。
人坐在那里一动未动,“贱舍内没有茶水,姐姐自便吧。”
幼宜怔住了,人还是那个人,但又不是那个人,记忆里的曦婳何其明媚靓丽,甚至是高傲的,不可一世的,看起来就像是王老子一般的嚣张,哪儿能像如今这般气还未转冷,便已经裹成球儿坐在那里,眼窝深陷,巴掌大的脸儿,都脱了形,就算是高傲的语气,也没有半点的威慑力,坐在那儿就好像是风都要吹走一番。
“你你怎么了?”
仿佛是不可置信一般,幼宜问出声。
秦亿瞅了眼她身后健壮地赤裸着胸膛的健壮大汉,只笑道:“姐姐不抓紧时间真的好吗,明人不暗话,你想做什么便做,再了,你不做,你能平息得了你内心的怒气吗?”
登时幼宜被激得半分怜悯都无,怒气冲脑,便是什么也顾不上了,“我平息不了我内心的怒气?”
“你也不瞧瞧如今你的样子,身着麻布粗衣,而我,正红色的宫装,我还是一个有头衔的贵人,而你呢,被监禁的公主,谁强谁弱可是知道了?”
幼宜扯着自己正红色衣袖,神情狰狞,半点风度都没,秦亿静静看着她,心里却是一阵。
她问系统,“我能一脚踹死她吗?”
“不能呢,主人。您别忘了,您现在的身体不行,放心吧,您就安心赴死,会有人来替你报仇的。”
“”
还真是不爽呢,a!
可偏生她半分都不能有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幼宜歇斯底里地吼完一大堆话,见人不搭理她,怒意终是上了制高点,手一挥,“你们给我上,把这个女表子的衣裳给我撕碎了,本郡主号令你们,往死里折腾,死了算我的,如今,让你们尝一尝公主的滋味如何!”
病美人虽是病着,但还有一丝我见犹怜在,早在进门的那瞬间,那几个大汉便是已经忍不住了,如今得了首肯,便是直接犹如饿狼扑食一般扑了过来,秦亿无力阻止,倒地。只能尽力撇开头,不让他们触碰到自己的嘴。
真脏。
她撇着头,目光恰好对着门口,在气绝之际一直牢牢盯着,内心不知在期盼着什么,可至始至终,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该走了,主人。”
“嗯。”
秦亿缓缓闭上了眼,意识抽离。
人跟着回了系统空间,心绪不高,隐隐有些疲惫之感,她瞅了眼在一旁赔着笑的娃娃脸,道了一句:“我去洗把脸。再吃点东西。”
这个世界太累了,她满脑子都是那个少年笑着的面容,折腾得她身心都不好受。
着她走了几步,又回头,一道锐利的目光直接射向他,“出来我要是看不到幼夷死得很凄惨的录屏我就打死你!”
“好的主人。”
得了系统的应声后,秦亿才放心消失在了卧室门口。
乐国的金銮殿郑
新帝坐在帝王雕了金的宝座中,心绪上一片茫然,表情尚有几分迷惑,此时大殿内除了两旁的守卫,无一人话,安静的空间。
顾御玄到现在还有些不真实感,总觉得这里过分熟悉,好似是忘记了某些东西一番。
来也是神奇,辰国平乱之后,他本无意收服乐国,更何况,记忆里乐国能够安然释放他归国,已是算他的一个大恩人。
他断断做不来恩将仇报之事,只是有一,新的乐皇找上他,见到他的那一刻,年轻的乐皇愣了瞬,虽然很是微妙,但他明白,乐皇认识他。
不过在他的记忆里,他接触这位新乐皇不多,两人算不上朋友,但一种诡异的熟悉感让他安心地听完了乐皇的话。
一番话得是,如今乐国被江湖门派掌控,民不聊生,请他出手联合,一举将那江湖门派彻底连根拔起,将他们从乐国的皇室中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