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一直静默站立的国师忽而转身，元一几个纷纷朝后散开，让出了一条路，露出站在小天坛边缘的欣长身影。

原本迷糊的裴秋阳，顿时眼睛一亮。

没地方，小天坛的另一边，忽而传来一声钟响。

“当”

并不很高的钟音，却还是把晃神的裴秋阳给吓了一跳。

她惊得瞪大眼转过头看去，就见台阶那边突然恭恭敬敬地上来一行白冠白衣的人。

手捧个空的漆盘，也不入内，上了小天坛，跪在了台阶两边。

裴秋阳正纳闷这伙人要干什么呢。

忽然察觉身前有阴影落下，连忙抬眼，心尖儿猛地一跳。

雪色无双的国师，正静声淡然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在她抬眸看去时，他正好垂眸，四目相对。

裴秋阳的瞳孔随着心头骤然一缩。

而面前这人，却只是垂下了眼帘，神色依旧淡雪轻霜，无动无风。

裴秋阳顿了下，随即弯唇，软声轻问：“国师有何吩咐？”

无机声音幽寒，“抬起手来。”

“啊？”裴秋阳呆滞。

下意识抬了抬手里的熏香。

无机的视线，便落在她捧着香薰炉的手指上，青嫩如葱，柔绵圆白。

一旁的元一一见裴秋阳犯蠢，立时急了。

两步靠近，压低了声音怒道，“你还不快给师父熏香，师父要传告星兆了！”

裴秋阳眨眼，熏香？

又朝元一看去，“什么熏香？”

元一暗自跺脚，想要自己动手，可这观星的仪式从未变过，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正犹豫间。

对面的裴秋阳忽然动了。

只见她一手端起熏香炉，一手伸出，然后，停在无机的身前，顿了下，牵住他的袖子，往上一拎。

元一顿时眼皮子猛跳怎么总觉得这狐狸精方才是想去拉师父的手是怎么回事？！

接着就见，裴秋阳将那香，在无机的袖口绕了一圈。

然后，用同样的方法，又熏了一遍另一边的袖子。

接着，凑到无机胸前。

此时，无机的双手还是伸着的，宽大的袖子落下，几乎像是将这小小的女孩儿揽在了怀里一般。

元一张大了嘴。

后头，元三元四对视一眼，齐齐垂头。

元二则瞪大了眼，一眨不敢眨地紧紧盯着看。

无机身前，裴秋阳像模像样地拿着熏香在他身前绕了绕。

想再转到身后，才发现无机的双手还抬着。

便抬头，朝他微笑，“国师，容小女过一过。”

无机静默。

熏香檀意之中，少女独有的曼妙花香，纷扰袭来。

她看着自己，朝露般的眼睛里，是点点鲜活的笑意，无忧无虑、无悲无伤。

眼帘再次掩遮，双臂缓缓放下。

裴秋阳瞧着他更加冷淡清寒的神情，心下微落，可很快又弯起唇，绕到无机身后，将香薰转了转。

然后退回到祭案边，“好了，国师。”

无机转身，朝台阶两旁跪着的人走去。

裴秋阳看着那冷漠的背影，慢慢地敛下笑容。

不想，一转眼，就看元一满脸神情复杂地朝自己看着。

不由纳闷，“这样瞧着本……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