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都灵广场一片混乱,就在我面前,就在我面前,一个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壮汉直直地倒在了地上。我从没见过一个人的身上流出过这么多血,我从不知道原来血腥的气味可以难闻到把胃里的胆汁呕吐出来都消磨不掉。”
沈言熙将头埋在膝盖处,弓着身子靠到墙边,不再说话,可是她全身却是在微微颤抖着,口中也不停发出啜泣之声。
“晚上,有人来送晚饭时,我会让人送你出去。”
男子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却透着浓浓的关切之意。他神情凝重地起了身,走到那狭小的窗子旁,站在一小块儿阳光透过窗子射下来的光束之中,若有所思,久久不曾言语。
大概真的是累了,沈言熙连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她的身上已经多了一件毛毯。太阳已经落了山,屋子里几乎再寻不到光亮,沈言熙揉了揉惺忪睡眼,企图看清男子所在的位置,她没见到人却听到了房门口的响动。
“把门打开,放她离开。”
沈言熙跑到门口时正好听到男子用冷峻至极的话语与屋外的小喽啰对话,只不过那个小喽啰似乎惨得要命,他的脖子被男子紧紧勒着,一条手臂也被男子掰到了身后,身体以极不自然的幅度扭曲着,沈言熙甚至都能听到小喽啰骨节错位发出的咯咯声响。
“除非你……你答应金五爷的请求,否则……否则就别想让她离开。”
小喽啰拼尽全力结结巴巴说出了一句话,接着继续双腿蹬地不停挣扎着。就在小喽啰因为缺氧面颊变青快要昏厥时,他那只空闲的手终于成功地掏出别在脚踝处的匕首,动作又快又准地刺向男子的手臂。
男子吃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被小喽啰刺伤的右手臂瞬间鲜血直流,他捂着渗着血的伤口,锐利如刀的眼眸死死盯着已经逃到屋外六七米处的小喽啰。
小喽啰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看了看还滴着血的匕首,奸笑不停。
“韩先生,你何必这样以卵击石呢!哎呀,你的药该用完了吧,本想今日给你送药的,不过看你今日生龙活虎的模样,想来这药对你也毫无用处,不如……”
小喽啰不紧不慢地从外衣里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陶瓷小瓶,动作轻柔细腻地解开瓶盖,然后将药瓶中的药缓慢地倒在了地上。药片落地的瞬间,男子竟满怀渴望地冲到门口,双手死死握住铁栏杆,就好像如命一般重要的宝贝被人在眼前生生毁去,既心痛又遗憾。
男子看着那埋没入土的白色药片好久,才失神地转过身,虚弱地靠在铁栏之上,露出一丝惨淡的,自嘲的笑。
沈言熙没想到这样一个少言寡语的人会因为一小瓶药显露出这样过激得令人不可思议的反应,她关切地俯下身,轻轻摸了摸男子依旧流着血的手臂。
“你受伤了,若是不赶快治疗,只怕会伤口感染,我来帮你止血。”
沈言熙话音刚落,男子便像个疯子似的看着自己流血的伤口,眼睛瞪到了最大,面露惊恐之色,不停用衣衫擦拭手臂上的血迹,似乎对于鲜血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恐惧。
慌张地擦拭片刻后,男子根本没有注意沈言熙的存在,如惊弓之鸟箭一般冲到卫生间的水池旁,不顾凉水对伤口刺激的疼痛,不停冲刷着手臂上残留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