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地形本就七弯八绕,又何况这盘踞了一条街拥有了方圆十里公交站冠名权的大医院。
医院商场这样的地方,若非天生方向感好,就只能靠反复强化记忆,才能不那么蒙圈。
商场还好。除了本单位员工,恐怕没有人愿意把医院的路走熟。
勖阳刻意挑了一条远路。她知道柯一维不会发觉。
就是会辛苦他多负重那么几分钟。
“累吗?”她问。
小酒窝一秒上线,“不累。”
“小维哥最近总是笑,”勖阳的情绪被疗愈大好,于是得寸进尺,“这小酒窝太可爱了,原来这边也有,还以为你只有那边脸有酒窝呢。”
酒窝男持续散发他可恶的魅力,“我又不是个面瘫。”
“有面瘫什么事儿,有的是只有一边酒窝的人啊,”勖阳绕到他前面开道,“笑起来多好看,会笑你就多笑笑。”
以前医院的楼道在她眼中就是炼狱在人间的别号。
这会儿身后出现了那么一个人,感觉上,似乎也有了勇气去披荆斩棘破浪穿云。
也仿佛有了期待,对于这段路的另一边。
——可这怎么还带有路障的呢?
“前面维修了,”勖阳张望了一下,“要不然咱们绕一下吧。机器碰人,人碰机器,都不好。”
“行。”
“那我帮你拿点什么吧,你这背得太多了,又要走半天——”
“不用你。”
这是不是也算是一种直男思维。
柯一维可能发觉了她的腹诽,“那你帮我拿一下水杯吧。”
……行吧。
勖阳把他裤兜里的水杯抽出来,感觉受到了直男的蔑视。
“你这杯子很沉吗?”
“不沉,”直男说,“就是给你找个事干。”
真,无语子。
绕的这条路,其实才是离目的地最近的那条路。他们是绕回了“正道”上去。
“这是住院楼吗?”柯一维问,“这是又绕回来了?”
“嗯。”
柯一维抬头看标识,“消化内科。”
就像推开一扇古旧的门,灰尘扑簌而下,压抑和绝望带着病房独有的浑浊味道幽灵般狞笑着飘出来,缠上她。
推不开,跑不掉。暂时,只是暂时,也没能被柯一维提供的过滤系统净化。
时间太短,苦痛太长。
勖阳只念,反正都过去了。这被回忆煎熬着的眼下,也很快就会过去。
柯一维发觉勖阳走得忽然快了起来,好像有什么在后面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