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天气仍有些燥热,绵绵雨声没停,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
包厢里弥漫着淡淡的烟味,摇骰子和酒杯碰撞的声音不时响起,喧闹一片。
“漾哥?”宋清野凑到他眼前,笑嘻嘻的想把酒递给他,:“喝一杯?”
周漾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长睫遮下黑瞳,鼻梁高挺。
两指尖夹了根烟,星点的火星闪着。
“不喝。”周漾微皱着眉,眼皮也没抬,倚在沙发上,肆意懒散。
殷庭杭坐在最角落,往茶杯里捏了一撮茶叶,笑着打趣:“小周漾今天没心情。”
“别。”周漾掀了掀眼皮,笑道:“我不跟老年人喝酒。”
“彼此彼此。我也不跟雏儿喝。”殷庭杭站起身,白衬衫衬得五官更为清隽,眼尾细长,眉尾有一颗痣,隐隐藏在细碎黑发中。
周漾抽了抽嘴角。
这老家伙,还真是斤斤计较。
“不好意思。”宋清野倚在了椅子上,语气不满:“有被内涵到。”
雨声夹杂着酒杯碰撞声,细细密密的雨丝飘落,滴在水洼里,溅起微微的涟漪。
-
医院里,手术室的灯开着,笼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暖光,温和不刺眼。
“镊子。”清冷的女声响起,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却意外的适耳。
宋瓷穿着手术服,戴着口罩,仅露出眉眼。一双瞳孔很浅,长睫微颤,掩下了褐色的瞳孔。
“嘀——嘀——嘀”
监护器的预警声打破了一片寂静的手术室。
“宋医生,病人心率下降。”
宋瓷抬眸撇了眼仪器,数据一直变化,心电图极速跳动。
她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蹙眉。尽量稳住手里的手术刀,她平稳开口:“止血钳。”
“宋医生,病人大出血。”小护士的声音慌张,“宋医生——”
“嘀——嘀——嘀”心电图愈跳愈低,直至最后平稳,没有一丝波动。
宋瓷抬眸,仪器警报一直萦绕在耳边,喧杂,很吵。
她深吸一口气,神情很淡:“三点四十二分,病人停止心跳,宣布死亡。”
她的声音很好听,独有的声线,清清冷冷,不夹杂着任何情绪。
宋瓷颤抖着手,将止血钳放进托盘里,缓缓走出手术室。
门外,是病人的家属。
一门之隔,生死相隔。
七旬老人,头发早已花白,衣服洗的发白却极为干净,腰背弯得厉害。
“医生,我孙子怎么样啊?”老人见她出来,步履维艰的向前,眼框里裹着浑浊的泪珠。
一张脸,有深深的斑痕,皱纹爬遍了眼角,眼睛周围通红微肿。
“很抱歉。”她垂下眸子,声线忍不住颤抖,后半句话像卡在了喉咙眼里。
“医生,”老人抓起她的手,几近是要跪下,老泪纵横,“他还是个孩子。”
“抱歉。”宋瓷站在原地,任老人抓着她的手,声嘶力竭的哭喊。
“奶奶,您冷静一下。”一旁的小护士看不过,上去拉她。
宋瓷方才脱了身,拐进消毒室,摘下口罩,露出下半张脸。鼻梁精致,唇色透着淡淡的粉色。
她打开水龙头,一遍遍清洗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