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诚此刻就站在中军一线,高举的佩刀在正午阳光下闪耀着寒芒。四十步,他一动不动,三十五步……三十步!佩刀狠狠下劈,与此同时,中军几乎同时腾起一排烟雾。
擎枪举刀,正耀武扬威的骑士们仿佛撞上了一面透明的墙壁,几乎整个横截面上的人马毫无征兆地翻倒一片,如滚地葫芦一般,再被后面跟进的同袍踏破。
“上刺刀!拒马!”苏诚一声令下,按照平时的训练,步兵迅速从腰间掏出尺许长的刺刀往枪口上一套,再一转,迅速固定完毕,随即第一排半蹲,将寒光闪闪的刀锋斜架在胸墙上,第二排则把枪支引在身侧,随时准备前刺。
步兵完成动作的时候,骑兵已经冲倒了近十步的距离,但眼前的变故是他们始料未及的。顶着重大的伤亡,满心期待着这些火铳兵冲到近前就会成为鱼腩任他们宰割,谁曾想这软柿子突然变成了刺猬。
座下的战马此刻也不安分了。马是一种很敏感的生物,不蒙上眼睛它是不可能自己往尖锐的枪刺上撞的,而前头密密麻麻的枪林,平均起来几乎有六把枪招呼一匹马,它们顿时就人立而起,来了个急刹车。
而后续的骑兵不明就里,还在继续往前冲,于是便不可避免地乱成了一团。有些死命抽打的马匹要突进仅有两行纵深,诱惑力十足的明军,有些则看见几乎肩并肩的枪林发憷,想要迂回。
中军后方的土台上,四门身躯庞大12磅炮此刻炮口放到最平,发出低沉的轰鸣。
弹雨几乎擦着明军的头顶就向骑士们倾泻。完全就是虐杀,居高临下的轰击让前排骑士的遮挡都失效,几乎整个霰弹扇形范围内的清军被清扫一空。
这样也好,剩下的前关宁军们终于达成了统一的意见,那就是发扬他们的光荣传统,“风林火山”之风字诀——转进如风。
还要点碧莲的来了个九十度拐弯,找寻可突破的侧翼去了,不要碧莲的直接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进,号称保存有生力量。
苏诚立即下令,“装填!”
他们一走,身后的清军步兵眼前豁然开朗,也随即傻了眼,只见明军放下枪,拿杆子往枪管里捅了捅,抽出来就对着自己。
不过这些兵士都是从北打到南的老兵了,四五十步的距离,不过一发而已。硬着头皮顶过了一轮枪炮射击,清军像被筛子筛过一样,倒下一片。不料冲到了近前,又迎来第二轮的射击,这时他们才发现,这些明军铳手为什么身上没缠着火绳呢,难道就因为这个才发射得这么快?
这也是他们临死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进攻的浪潮碰上了子弹组成的堤坝,堤坝不溃,海浪反而有了倒卷而回的趋势。
秦岳站在战后,看着前头的弟兄杀得过瘾,心里早就有些按捺不住,胯下的伙伴也在躁动地用蹄子在地上刨着,跃跃欲试。
沐忠亮见清军阵势将溃未溃,知道此刻该下最后一把劲的时候了。“出击!”
秦岳听见大喜,“儿郎们,跟我冲!”
中军的鼓乐军官得令,从腰间取出一支号角,吹奏起高亢的冲锋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