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书房内坐好,沐忠亮摩挲着封皮上“明夷待访录”五个墨迹仍新的大字,端详了两眼,迫不及待地翻开扉页,
“余常疑孟子一治一乱之言,何三代而下之有乱无治也”
“壬寅春,尝闻敬之所言,深有所感,古人云“生乎吾后,其问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故重修卷帙,以合方今时事”
此书并不厚,不过区区十三篇,但却包含了君臣法相学、田兵财士吏等各方面的叙述。但沐忠亮细看,其中田制、财计等篇都有了不少改动,这大略是在勃泥的见闻对他有所触动。
其中废金银而用钞、工商皆本的提法都深合他意。甚至除胥吏、用士人这一点,沐忠亮都没和他提过,里头也明白写出来了,看来不能小看古人啊,看见这所谓官吏一体,要不是黄宗羲大名鼎鼎,沐忠亮都差点以为他也是穿越众了。
这样一是既免去了科举出身的官员没有基层工作经验,避免被手下忽悠二是长官从吏员中选拔官员,更能了解其能力,避免庸官三是吏员有了升迁希望,就不会像从前一样只顾捞钱,更专注于政绩。
沐忠亮拿出一张纸,凭印象记下当今公务员考试的大略条陈,打算和黄宗羲商议一番,先在海南实行。
而土改的事情,在他心里也有了一个循序渐进的方略。
沐忠亮将此书细细读了一遍,待他兴冲冲跑出去时,才发现黄、张二人不见了踪影。问仆人才得知二位先生已经歇下了。抬头看天,已然微微亮,方知一夜已经过去。
苦笑着摇摇头,他也回书房小憩一会。
晌午,三人才又再再度聚首,沐忠亮先盛赞了一番黄宗羲的大作,弄得黄老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才话锋一转,严肃起来。
“梨洲先生,元知兄,现有一急务,还需二位来统管。”
张万祺拱手道,“敬之为当朝首辅,尽管吩咐就是。”
黄宗羲也同样表示。
“元知兄,你先带着勃泥生员们,前往琼州各县开办学堂,除了教授原先的数理文史外,再加上天演论和梨洲先生的明夷待访录,并为一科,就叫思想政治吧。可对士民百姓宣布,今年开秋闱,考以新学内容,中者不论身份,皆授以官职。”
张万祺领命而去。
“梨洲先生,您的大作却有几处还得商榷一番,待终稿成,我便交代印刷工坊不计成本,刊发全国。”
和黄宗羲又激烈争论了一番,有好几处黄宗羲都说,“要改可以,你想怎么改都行,我不参与,但也休想署我的名字。”
那怎么行,没有梨洲山人的名头这书的影响力至少要下降一大半。
沐忠亮无赖回曰,“那我就拿去改了,反正印书坊在我手上,署谁的名字我说了算!”
黄宗羲气得吹胡子瞪眼,但人在屋檐下,也只好就此屈服,转过头和沐忠亮就书上一条条和他争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