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小男孩,六岁左右,被藏在了徐家那个病逝的老人遗体下面……徐家老家暴雨,冲刷了很多祖坟,有人看见野狗从他们家下葬的那副棺材里叼出来两个头颅,村里就传开了……”
弋阳虽然说得冷静,声音却有稍微颤抖,如此惨绝人寰的杀人手段,在那个没有监控镜头又封闭愚昧的农村,给正义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这个世界,总有阳光到不了的地方。
高石林捂着脸泣不成声。
弋阳说:“我已经让人去帮这家人重新起诉了,他出不来了。”弋阳的手打在高石林肩膀上,两个大男人沉浸在自己的痛不欲生里。
“谢谢。”高石林努力压制自己的悲伤,失败了。一个三十六岁的男人,在一个二十二岁的男人面前哭得像个小孩。
“这就是你不肯做律师的原因?”弋阳问道。
“我卖了房子,拿出所有积蓄,想弥补那家人的丧子之痛,但是用多少钱能换回一条无辜的孩子的命呢?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能,明明知道凶手就是他们,但没有证据。在一个封闭的农村里,你根本无法掘地三尺的找真相,也没有人愿意帮你去找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真相。他们那一张张失去孩子的痛苦的脸,这些年就像一个噩梦一样缠着我,我逃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我在高中教书,也只是为了一口气,自己孑孓一生,也不拖累别人,活着就是为了证明正义不会缺席,万万没想到,真相自己真的跑出来了……老天有眼啊。”高石林灰色的心灵被这个真相点亮,心里恢复了一丝亮色。
“所以,老师还是相信正义的。”弋阳从旁边拿了一根烟,悠悠地抽了起来:“来一根?”被高石林拒绝。
“那会儿,怀疑过。”
“所以,老师才不让我做律师?”弋阳很认真地看着高石林。
“你现在不是也明白了吗?”高石林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