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忙活了好一阵儿,直到脸上的纱布又开始有血迹渗透,他只得先将事情交给柳长安,自己去一边将纱布取下来,重新换了一次药。
我注意到,在灯光下,陈树的脸色有些发白,那些药虽然能一时止血,但是断断续续的失血,仍旧在消耗着他的身体。
茂茂站在那个告诉他不能踏出来的圈子里,灵动的大眼睛转来转去,看着周围的大人们,满脸好奇,像是以为自己参与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
这个孩子现在并不知道,今晚的一切关乎着他的家庭,以及他父亲和他自己的性命。
所有的布置都准备好了,我们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就只剩下了等待,虽然我并不知道我们要等待什么,但是我在房间里,明显感觉到,当时间一点点靠近1200的时候,每个人的情绪都随着稳定跳动的秒针,变得越来越紧张。
在这样的情绪下我生出一种秒针越走越快的错觉。
“咔哒!”
秒针、分针、时针重合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的大,我才发现,原来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的,在恐惧中,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摇啊摇,摇啊摇,一摇摇到外婆桥。”
“外婆说我坏宝宝,外婆打我眯眯笑,手里握着杀人刀。”
我在茂茂的病房里听过的,古怪又让人寒毛直竖的童谣在楼道里响起,声音由远及近,带着深深的寒意,如同从黄泉的彼岸,裹挟着透骨森冷而来。
王志才的妈妈在惊恐中发出了一声尖叫,被王志才的爸爸赶紧捂住了嘴巴。
在这一刻,我有种大家是否落入了某个异次元空间的惊悚感。
作为病房,这里在平时是护士们盯得最紧的地方,可是现在,这样的诡异声音出现,却没有任何人来制止,外面的那些护士去了哪里呢?
我越想,心里越感到害怕,到最后硬是自己把自己吓得浑身发冷。
恍惚中,我仿佛看到护士站所有人都倒下了,每个人身上都流血不止。
我想要往前走,想要过去看一看,是否还要弄我能救的人,可我刚迈出去一步,脚下就一片粘糊糊,低头去看,我仿佛整个人都踩尽了一片血海里,血海如同我总有自我意识的生物,顺着我的脚,攀爬而上,仿佛要把我吞噬近边地狱,我满心恐惧,却无法挣脱,陷入绝望之中。
在这时,我的肩膀猛的一疼,像是被一团火焰烧灼了皮肉。
在这疼痛的下一秒,我就发现眼前的护士站和血海都消失了。
在我的眼前,只剩下手里捏着还在燃烧的符纸的陈树。
他有些担忧的看着我,对我问道:“刘小楠,你怎么样?清醒了吗?”
我出了一身的冷汗,耳边一阵阵的嗡鸣,说不出话来,只能对他点点头。
门外那可怕的童谣暂时消失了,但是看陈数和柳长安的态度就知道这只是今晚的开始,而不是结束。
我看向其他人,就发现每个人的身上,都被陈树或是柳长安,贴了一张符或者放了一颗佛珠。只有站在圈子里的茂茂,茫然无辜的看着我们这群如临大敌的大人们。
柳长安眉头紧锁,对陈树说:“这绝对不是只死了两个人的重丧煞,你是不是情报有误?”
陈树转头看向王家人,如果情报有误,那只可能是他们有什么隐瞒没说。
王志才的爸拼命摇头说:“怎么可能?我们只知道两个呀!”
王志才的妈忽然把矛头转向了她儿媳妇学徐明云,骂道:“是不是你家隐瞒了什么?阻止我们救我儿子,你果然就是个蛇蝎毒妇,信不信我让你给我儿子和我孙子偿命!”
徐明云急得快要哭出来,颠三倒四的解释着她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她婆婆根本就不听他说的话,她所有的解释对她婆婆来说,在这一时刻,已经都成了掩盖恶毒的谎言。
陈树在这时候,走向安静的像个局外人一样的徐家爸爸。
他突然对徐家爸爸问道:“你女儿都被逼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肯帮帮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