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起酒壶,男子一连喝了八杯,方才放下杯子,抬头看向月灵:“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记得。”
“那你可记得,我们在这里喝过多少次酒?有多少人在这里喝过酒,而他们现在,又身在何处?”
月灵浑身一震,却没有言语。
“我知道,你心中一定非常不平,或者觉得主子太过冷血无情,可你想过没有,若主子心中若只有一个女人,结果会怎样?而琰月国,又会怎样?”
月灵还是没有回答。
男子抬手,指向窗外:“或许在你看来,眼下的沅州城是十分繁华,可一旦外敌入侵,或者琰月发生内乱,这种繁华转眼便会如烟花消散,而之前那些兄弟姐妹们,他们的牺牲,可还有一点价值可言?”
月灵终于微微动容。
“你只知道自己心中不平,却不知道主子他有多苦他一个人,却身系那么多人的兴衰荣辱,你觉得,主子能只为自己一个人活着吗?他所统御的,不仅是整个沅州,更是整个琰月,甚至是整个,东煌大陆!而你非但不能理解他的痛苦,反而无形中加深他的悲伤与无奈。”
“可是”月灵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间发现,自己的辩驳是那般无奈。
“我知道了,月隐,我会按照主子的吩咐,前往夕华国,将靖萱公主安全地护送回沅州,但这件事完成之后,我也会兑现我对夫人许下的承诺,月隐,你可以不阻拦我吗?”
“承诺?”月隐面色微微一变,“什么承诺?”
“原谅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月灵说完站起身来,朝四周看了看,“不过月隐,你放心,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我全都记得。”
月隐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身影印在心底,千言万语在他心中翻滚,但直到月灵洒然离去,他仍然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手里仍然紧紧地攥着酒杯。
……
四月里,春风扶苏,漫山遍野的桃花正开得荼靡,一支披红挂绿的仪仗队伍在长长的驿道上朝前行进。
“喂,我说你们,停下来啊,本公主要入厕。你们没有听到吗?”
队伍中间最大的那辆马车中,不时有清亮而高亢的女声传出,带着五分刁蛮三分泼辣还有两分灵动。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从车中跳下,快速跑到道边,而一众侍从和侍卫赶紧围了上去,用彩锦临时围出一个小小的帐篷。
折腾了足足两刻钟的时间,女子才从帐篷里走出,双手叉腰,不停地扭来扭去,无论侍从如何劝说,就是不肯再上马车。
“公主。”一匹马忽然从前方折回,直至女子面前,马上之人冷冷扫了她一眼,“还请您赶紧登车,万勿耽误行程,必须在下月十八之前赶到沅州。”
“你什么意思?”靖萱公主的眉梢立即竖了起来,“不过一个小小的护卫统领,有什么资格跟本公主这样说话?”
“公主啊。”一名侍从凑到近前,朝着靖萱公主不停地点头哈腰,“您消消气,去马车里,奴才立即挑最好的雪灵果给你送来。”
“我不要!”靖萱公主挽起衣袖,挥了挥胳膊,“皇兄也真是的,非要我去跟那个什么摄政王和亲,话说他到底什么人啊?凭什么要本公主走这么远的路来嫁给他?还非得要求下个月十八之前必须赶到?还有,现在离下月十八不是还有二十多天吗?我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也不会耽误什么功夫嘛。”
“公主说的是,公主说的是,不过早到早安心嘛,大伙儿也好松口气,公主您也能早点住进气派的候府,免得在外餐风露宿,您说,是不是?”
“我不管!”靖萱公主却来了脾气,“反正这门婚事也不是我自己订下的,要去你们去!”
“我的好公主嗳。”那侍从吓得脸色大变,“这话,这话你可不能随便乱说!”
“我怎么就不能说了?兴你们摆布我,难道还不兴我说了?”
那侍从还想说话,一道冰冷的声音却岔了进来:“靖萱公主,您真地不想去?”
“不去。”靖萱公主脖子一梗,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那好。”月灵突然跃下马背,伸手在靖萱公主胸前一点,靖萱公主只觉得胸前一麻,瞬间动弹不得。
冷冷地扫了其他侍从一眼,月灵面色如冰:“问题解决了,扶公主上车,立即启行。”
一众夕华国侍从面面相觑,虽然觉得月灵此举十分地不妥,却到底不敢再说什么,只得一齐上前,将靖萱公主扶上马车。
车队再次缓缓启行,慢慢朝前驶去。
六日后,车队进入云州地界。
傍晚时分,队伍停在暮云山下,月灵解开了靖萱公主的穴道,靖萱公主张嘴就开始哇哇大叫,冲到月灵面前,本想大喊大叫,可不知道为什么,真到了月灵面前,她的嚣张与刁蛮却瞬间偃旗息鼓,瞪着眼看了月灵半晌后,终于转身离去。千千吧77xs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