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毕竟是快入宫的人儿了，这仪态举止果然跟先前大不一样！”

还未迈过秦府大门的门槛，秦安阳就听见乐平大长公主夸赞的声音。

一抬眸，却见廉雪和乐平这俩好姐妹正执手立于阶上，满头珠翠金玉晃眼，沁平老王爷只在一旁礼貌地应和着。

“我家安阳长大了，也懂事了。”

不去管廉妃脸上莫名其妙的神色，秦安阳稳下心绪，朝着乐平大长公主恭恭敬敬行万福之礼。

“小女秦安阳见过大长公主殿下。”

“快免礼！”

眼前的大长公主一如元春宴时那般亲切和悦，安阳软软一笑，任乐平伸手扶她起身。

“多谢殿下。”

茶白绣金繁花长袖的袖摆拂过灰色砖面，那发髻间翠翘步摇轻颤的琮琮声响充斥耳畔，少女姿态端柔得体，见者无不喜欢。

这乐平终究是天家公主，饶是战功赫赫的沁平王也不敢怠慢分毫，更何况府里众人。

绕过庄严华美的影壁，向秦府深处走去，一路所见，那些仆役婢女全部老老实实跪伏于地。

秋风送爽，府里桂花初绽，一丝香甜气息在空气中隐隐浮动，沁人心脾。

乐平大长公主被沁平王一家三口簇拥着，昂首款步，极尽宗室贵女的端庄威严。

“你叫什么名字？”

目光瞥见花厅阶下跪伏着的女孩，虽看不见面目，可看她一袭群青底茱萸云纹长裙，想必就是这秦府的庶女了。

许是听廉雪说过什么，乐平语气冷淡，吓得那孩子把头沉得更低，直触在石砖之上。

“回，回大长公主殿下，小女名唤宝珠……”

沁平王见状，自然心疼这个胆子极小的幺女，忙开口打圆场，却被沁平王妃先一步拽了衣袖制止。

“乐平，我与你提过的，就是那个陪安阳嫁入宫去的宝珠。”

“哦，宝珠”

秦安阳瞧着，这乐平大长公主的目光停在宝珠那条新制的长裙之上，她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抬起头来给我瞧瞧。”

这语气与方才对向秦安阳时截然不同，乍一听平淡无澜，实则轻慢。

大长公主发话，宝珠不敢不从，只好犹疑地抬起脸，可视线却畏惧地闪向别处，好巧不巧正落在没法吭声的沁平王身上。

“阿雪，这孩子长得倒是老实，但这随侍女史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乐平回头一顾，这两人竟轻轻笑了起来，纵使明白嫡庶有别的道理，秦安阳立在一边都觉得看不下去。

谁知大长公主又望向沁平王，启唇说道：“沁平王也忍心，送这么小的孩子进宫想来也没法服侍安阳呀。”

“这宫里寂寞，姐妹俩互相照应也是好的。”

沁平王知道乐平话里有话，面上只讪讪地笑，他一介武夫也不擅长言辞，又补充道：“再说宝珠也及笄了，不小了，不小了……”

说不定也能承宠为嫔御了。

此言一出，廉雪登时眉头紧蹙，秦安阳忙上前两步隔了她望向宝珠的视线。

“反正，就算此番不随安阳入宫，来年春天，宝珠妹妹按理也是要参加采选的……”

她不过打个圆场，可身后廉妃的视线着实阴冷得很，差点冻得她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