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娥恭敬奉上温热的玫瑰漱口水,元徵不过启唇,其余全由宫娥伺候。
“奴婢遵旨。”
那嬷嬷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手中白缎,其上纯洁无垢,反而令人不安。
偌大的云胜殿寝宫鸦雀无声。
明月宝珠她们当然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可陛下又叮嘱过,惠妃娘娘昨夜累极,不得惊扰。
“等等。”
说话间,皇帝稍稍低下他那高贵的脸,宫娥忙不迭将莲叶金盆凑至元徵唇边,漱口完毕,又以柳枝齿木清洁,唇齿淡淡药香。
“你方才可是说,没有落红……?”
“是。”
他语气散漫,嬷嬷心下忐忑。
“嬷嬷年纪大了,眼睛也不甚好使朕觉得,还不如直接摘了罢,夜里也省些灯烛。”
话音未落,那嬷嬷顷刻面色如土。
“陛下,奴婢!”
“嘘。”
修长食指优雅竖于薄唇之前,元徵嫌她吵闹,其余宫人只把头沉得更低。
“仔细别吵醒惠妃,否则,舌头也该拔了”
殿上悠悠龙涎百花香莫名阴凉恐怖,重重淡金软烟罗帷幔后的人反而松了一口气。
“陛下恕罪,是奴婢看走眼了……”
嬷嬷心下畏惧,只压着声音苦苦求饶,叩在地板上的额头业已汗出如浆。
“那其他人呢你们一个个的也看走眼了?”
“奴婢不敢!”
“……那白缎子上确确实实落红了!”
霎时间满殿跪伏,一片沙哑求饶之声。
人人心知肚明,当今陛下乃是暴戾无常之人,何况宫中滥用私刑之风盛行,皆因皇帝纵容贤妃杖杀宫人而起。
“记住,不要让朕在外头听到半点风声。”
“奴婢谨遵圣旨!”
将那擦拭唇角水渍的丝绢随手丢进莲叶金盆,元徵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一众宫人,却触上了淡金帷幔后的一抹娇小身影。
“陛下……?”
她柔柔弱弱地立在那里,肩上又长又直的美丽墨发凌乱垂在单薄寝衣之上。
睡眼惺忪,残妆淡绯,竟有道不尽的可爱模样。
“咦,天亮了吗……”
嫣红樱唇翕张呢喃,她穿过重重软烟罗帐,软绵绵地踏下阶梯。
元徵意味复杂地瞥了她一眼,终究漾开温柔无奈之色。
“安阳不多睡一会儿么?母后派人传话,今晨的问安就免了。”
素手覆上他紫金明光缎九龙袍衫,元徵的怀里很暖,经了昨夜,他对她拘谨起来,这般相拥少女完全能够接受。
“还是奴婢们太吵,闹醒了安阳?”
他嗓音蓦地冷了许多,直教跪了一地的宫娥们吓得两股战战。
然而怀中娇软的少女只是摇了摇头。
“不是,唔……就是醒来没瞧见陛下,有点担心……”
“朕又不会消失。”他轻笑起来。
“可是,安阳怕陛下生气了,再也不理妾身了……”
她身上明明还萦绕着淡淡酒气,可螓首抬起的刹那,水光盈盈的杏眸依然触动了男子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元徵说不清这般突兀的情感究竟因何而生,似是与生俱来,可初见之时并未如此。
“乖。”
薄茧指腹温柔摩挲着安阳的侧颜,又软又滑,他莫名想到了杏仁豆腐。
“昨夜折腾得厉害,朕都没有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