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父看到儿子让乙转交给他的家书后,非常的震惊。他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信中儿子举族迁徙提议的,可他又不忍心打击儿子的积极性。左思右想,决定跟儿子当面谈谈,然后再决定怎么做。
闵家从承分封起,到他这一代是第五代。正所谓“富不过三代”,爵位一般是三代收回,同时分封的土地也被收回。闵家到他祖那代,他祖为了多延续一代的分封,愣是答应鲁候让处汶上邑,举族迁居到淄水河畔的山村。
现如今五代一到,子骞是不可能再继承爵位了,即便是找到鲁候花一些钱,不用想也知道闵家不可能再继续继承爵位了,除非是子骞凭他自己的本事,拿到一方邑主。但也只可能是一次的爵位,而不会让他的子孙继承,毕竟闵家离开鲁候姬姓主枝太远了。所以他想,会不会是这种原因,子骞才想着举族迁徙。
他不是老顽固,闵家能根据需要从汶上迁到淄水,也能为了需要从淄水迁走。如果将来要定居的地方果真如子骞的那样,是周以外的领地,子骞真有可能自封为王,也不失为一条好选择。
不在周子的所辖范围,当然就不需要子的分封了。子骞能够为王的话,子骞的子孙也可以继承王城和爵位,那就是闵家世世代代都可以有爵位和封地了。
另外,按照子骞信中所,迁徙之地物产丰富,且盛产海盐,土地远远比齐国国土大很多也肥沃很多。闵家如果真能在那处落脚,不定真能建国。可是……可是,故土难离,让他下决心离开邑,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光汶上城的那支族人都非常难搞,他和三位老祖的接触中,是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顽固”!那时候他挺同情子库的,和老祖们在一起那么久,还没有被老祖们气疯。
不汶上就邑中之人,不采取严厉措施,能跟着一起走的估计也不会有很多。现如今邑城墙已经建好,又有足够多的粮食,丰衣足食生活安定,谁还愿意背井离乡呢?如果他们不愿意走,那又怎么办?难道真的强迫他们一起走吗?
他想的头都要裂开了,也没有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只好装了四辆车的物品,借着向新村送酒的名义,找儿子商量。
闵父摆摆手,拒绝:“不了,子骞,邑里还有很多的事,我不能在这里耽误很久。我们父子坐下话,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闵父这是要摊牌,周书灿的心随之一紧,对周围人:“你们都出去。”
昨晚喝的太多,闵父的头还有点晕,他向后仰仰头,尽量让自己舒服一点。
开门见山的:“子骞,你的信我看了,你要举族迁徙,我不知道该什么。站在我的角度我当然不希望迁徙,毕竟我们现在的形势已经比过去好的太多了,这时候迁徙,会有一种得不偿失的感觉。那边到底怎么样,都是未知数,也有可能生活条件不如这边,这个谁都不准。煮盐的暴利我是知道的,齐国之所以比我们鲁国强大,就是他们能煮盐,他们有钱,我们没有钱。因此,理智上来,我认为应该迁徙。”
闵父的话的很透彻,周书灿瞬间明白了闵父的意思。迁徙的事情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尤其又是在慢节奏的古代,举族迁徙那是惊地泣鬼神的大事。作为古人,闵父能理性的去分析此事,已经是非常的不容易了。
闵父见儿子在认真听,凝神蹙眉,继续:“子骞,我是你父,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我们是父子!迁徙的事,你自己也了,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点我赞同。你做事历来谨慎,为父清楚明白,不是万不得已,你是不会举族迁徙话的。子骞,实在话,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想着迁徙,但我想你既然提了,肯定是有原因的。你想跟我我就听着,你不想也无所谓,不管你怎么决定,为父都支持你。”
闵父的“我们是父子”“我都支持你”,让周书灿一再感动。作为父亲,闵父是真的很合格!不管儿子做什么,他都无条件的支持,哪怕他自己并不赞同,也不会阻挠儿子去做。
他抬起双眸望着闵父,诚恳的:“父,没有什么不能的,之所以想起来煮盐的事,是感觉种地发家太难了。想齐国是依靠煮盐发家致富的,我就想如果我们能煮盐,也能发家致富,尽快的富裕起来。至于其他的,象举族迁徙的事,是因为没有煮盐的人,才想着举族迁徙。”
真象和闵父想的不太一样,他疑惑的问:“就是因为这个,没有别的了?”
闵父的话让周书灿困扰,点头:“就是这个原因,没有别的了。”
闵父暗暗盘算,看来是他自己想多了,儿子并没有想到以后的爵位问题。
“唉!”
他叹口气,毕竟子骞才十四岁,还是懵懂少年。虽遇到山神脑袋瓜还行,可要到世故,恐怕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询问:“那……子骞,你现在是什么打算呢?”
周书灿想着举族迁徙的关键还在闵父这里,既然闵父没有阻止他的意思,他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坦荡的:“父,您听我慢慢。”
“我想让迁徙的地方,目前还是东夷族的地盘,那边的人不会煮盐,不会耕耘,没有强大的武器。如果我们现在就准备过去,我估计最多两三年,就可以完全把那块地方全占领了。但是,如果我们不过去,吴国的水师就会占领那边。一旦吴国人占领了,我们再想过去,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闵父震惊的从椅子上蹦起来,带着惊恐的神情看向儿子,结结巴巴的问:“俄,挨……挨着吴国吗?”话出来,嗓子都有点变音了。
周书灿不明白闵父为什么这么惧怕吴国,不明所以的问:“父,吴国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