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我呢?”
朱骥很是恼火地责问起黄冲。几天来自己忙前忙后地到处张罗,他身为主官躲清闲不讲,明日兵部御前主议新营事宜,竟然还想不去。
“你起来。看,看看。”
座位上的朱骥被当胸一把揪起。刚要发作,便见到黄冲冒火的眼睛下方的一杠浓郁青紫。立马面上扭曲得古怪,声调也变得柔和许多。
“可怨不得我,你自找的。”掰开对方的手掌,憋住笑。朱骥重新坐下处理文书。
“不打脸可是当初你三个讲的。奶奶的,言而无信。迟早老子会让你们这些下三滥的玩意也都偿个遍。”
朱骥不接他这茬,理亏是肯定的。被人欺负的滋味不好受,憋得久了啥下三滥不下三滥的手段都得使,这也是被他逼的。
黄冲仰八叉地摊趟在椅子上,随手抛出本朱皮折子,准确地落在了朱骥的案台上。
“某要讲的都在里头了。”
“当着兵部和阁臣的面进表?您这是真癫了,还是给打傻了?”翻看中的朱骥咕哩咕噜抱怨,“哎呀,这件事也能扯进去吗?”
“仔细看完再讲。不通顺的地方,你便也改改。喂,你个损货,滚进来”
“属下参见中骑都尉大人。”
后堂里自黄冲一入去就开始叫囔得厉害。皮仰尧原只想偷瞧上两眼,却让贼精的黄冲瞅着了,只好乖乖地趟进来。
“堂前那些人都是哪来的?瘦得跟痨鬼一样的也拨过来,啥子屁的班军。你的一双眼睛是冒气的吗?还有那两文吏,话就问不清楚,造什么名册。南腔北调闹哄哄的,记下的一准也是牛头不对马嘴,某这里是菜市场呀。”
“回禀都尉大人,都是经上面正经调拨的人,文吏则是…好像也是兵部派遣过来的。各地不同州府的,讲话声可不就成这样。”
“统统打回去,给某统统打回去。老子这里不收破烂。”
“可…可是。”
老皮被训得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朱骥专心一意地在润色文字,没空理这边。
“都尉大人消消气,且消消气。”唐康挤到跟前一连声地劝。
这位主,几天不抛面,冒头就是一通大惊小怪瞎囔囔。搞得前后人等都不知所措,文吏干站着,两排兵卒全缩着。菜市场的嘈杂没了,却似个棺材铺。
“一个死结巴大字不识,你就会将消消气,消消气。大堆的事也不抓紧了做,要官讨封的时节就个顶个厉害。哼。”
“朱老大不是在这镇着嘛。大堆的事也要一桩桩的来,我两个又不傻,不合格的一定统统都打回去,绝不讲情面。”
“就是,就是。末将两个跟着朱老大不敢懈怠,所有事都在用心做着呢。”老皮偷瞧黄冲虽然口中骂骂咧咧,可脸色如常无虞便也反应过来。
再看到他鼻梁上的那道横杠杠,立时忍住笑转头看向别处。
“是吧,朱老大。”
“呃,是是是。文吏是从我府上找的,不够再加派两个便是。”
根本没听清楚他们说些什么,朱骥满口应着,继续煞费苦心地替黄冲修改着奏折。
“好。你三个都在这,前期这摊子某便不作理会,出了纰漏也唯你们是问。”
抄起吊在腕子上的马鞭子,黄冲走出来堂前麻利溜地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所有人等到他的背影消失,才都松了口气。
“这厮这是从哪儿学的?”
回到后堂,老皮问唐康。后者摇摇头,然后又朝朱老大努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