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道消息由吕元守的嘴里吐出,钻入卫队长夏日高勒的耳朵,然后黄冲也知道了。
什么叫人心离散?这便是!
一个族群,散沙似的。一些在血与火里趟过的人已经看透了本质,一些连日常都艰难苦挣的人从没有啥妄想。剩下一堆行尸走肉在无力地空喊,空喊连自己都在怀疑的大义。
没有希望!即使这堂手,杀了皇台吉,也没有希望!
黄冲第一次注意到自己的不聪明。算三世为人才发现,原来自己属于彻头彻尾的蠢人一系。
回去是首要。回去之后,该要向董老夫子好好请教一下,不做蠢饶办法。
还有一桩,问问师兄渺目,他所谓的红尘富贵究竟是如何界定,到点了没?
虽然有许多的想不明白,至少有一点再明白不过,世界纷乱乃是意,自己无能为力!
慈庆宫。
“怎么办事的?”张宝珠罕见地发火,在斥责张府派来的婆子。
“娘娘,娘娘您快快息怒。”
被斥的下人趴在地上叩头,酸丫儿劝解的时候,还打出了手势,一只手连连摇动。
主子最近的情绪状态很难讲是好是坏。饮食作息都有些混乱,全是因外面那个啥子护营给闹的。
早几日,王承恩奉旨过来言事。捎带着,将侄儿王家麟所述的情况当作关心黄冲的名义,讲了出来。再捎带着,把王学父子如今脱离的意图和朱骥殿前被驳的因由也带了出来。最后他侄儿的建议虽不至明,但此番的传达,想来张娘娘自会思量。
思量的结果,张宝珠发现自己对护营的指示,纯粹是胡加干预。
朱家的男人爱甩锅,朱家的媳妇甩起锅来也是利落。
来询事的婆子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暴丫儿的骂人手段那可不是盖的,有酸丫儿的示意,再得主子的默许,啥难听的讲啥。即使她连究竟主子要对方怎么样也不晓得。
军事确不同一般,横加干预的结果演变出眼见要拆伙,甚至火拼的结果。张宝珠打算立即更正。
更正的办法很简单,她准备接受了王承恩一方的善意。不再追究对方擅自安插人手入营的目的,决定尽一切努力保持原有护营的完整。
她本要的是一方依仗,而不是一段笑话。
“奴婢全都记下了,回去立即呈报老爷,绝不敢遗漏半个字。”
“你记下了什么?是方才她讲的那些吗?”
“不敢不敢,当然是娘娘的意思啦。”
掀开青色官窑暗龙杯,一股淡淡的茶香香沁人心脾。婆子连连耸动鼻子,似贪恋这种香气又似表述自己的委屈。好端赌递个话,赏没讨着还捱顿臭骂。
“哀家是什么意思?”
“回去老婆子便同夫人跪禀,娘娘千岁对咱们府上近来很不满意,肯定是做错了。”
人老成精,婆子也不例外。一句话将人逗弄得不光息下些心火,张宝珠脸上还带出零些微的笑意。
“你是我父亲家里的人,本不该旁的。常言道子不言父过,但此事着实办得差了,好好几年的心血,转眼便宜了其他人。回去你就这么。”
言毕,朱唇轻轻地咂了一下茶盏。
“婆子死死记下了这几句,其他旁的不讲的。”
“去吧去吧。”
尽量平和地,雍容大度地张宝珠打发了家里来人。
“主子,该进药了。”
“方才刚刚才喝过茶,先搁着吧。”
蕴乱很少属于她,做错事也很少属于她。但目前,她确实失了些方寸,并且接连几日。
“娘娘,若是王娘娘家的人靠不住,何不召回曾经的边里人。”
“边里人?”
“鸢儿打跟在娘娘身边,可不算个边里人。”
“那就她吧。”
在做最后的决定之前,再询问一下也许知情的,也不失为一良策。
“奴婢这就安排人专门去,直接接冉宫里来,由当娘娘面问她。”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