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有一法。
可此法凶险无比,不到绝路,万不可用。
然此时便是绝路。
这世,她若不能保住阿六,也要和他同生共死,方不负前世兄弟渫血情。
齐钰拿定主意,叫来春梅,叮嘱一二,便披了帷幔,乔装偷偷从小门溜出。
*
勤政殿内,宁蕴华跪在殿中。
高堂之上坐着满脸阴霾的明德帝。
“宁蕴华,朕问你,燕回谷一役,我大晋战死二十万将士,你可有什么要与朕交待的?”
既然已经将太子牵扯进来了,明德帝便不打算轻拿轻放了。
宁蕴华何偿不知明德帝的心思。
自古帝王端着仁德的牌面,行得却是斩草除根的狠辣手段。
他若是认了,不仅保不住宁家,还会让先人跟着蒙羞,宁家满门忠烈以死报国,他怎能容忍有人多企图玷污他们的身后名。
宁蕴华跪倒在地,腰背却是笔直,他辑手为礼不卑不亢扬声道:“回皇上话,二十万将士战死,微臣亦心痛难忍,然我宁家上下拼死抗敌,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黎明百姓,还请圣上明鉴。”
“放肆!”明德帝重重一哼,显然对他的回话极不满意。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宁家战败不但无过还有功了?”
“臣不敢!”
宁蕴华眼观鼻鼻观心。
若是前世,这种时候圣上召见,他早上去提刀弑君。
如今重活,母亲还在,侄儿们还在,嫂嫂们也安好,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置他们于险地。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宁家还有什么不敢的?”
明德帝越说越火将手中奏章砸向宁蕴华。
明德帝虽然年少的时候习过几年武,可多年养尊处优早已不似当年,这奏折扔的看似有力,却去势并不十分疾,宁蕴华若想躲,一歪头便能躲过,但他身子却连动也未动。
倒不是不敢身,而是提起那二十万战死的将军以及父兄,他心痛难忍,被一本奏折砸中又能如何?
便算是被一百本奏折砸,挨一万句骂,只要能换回父兄安好,换回那二十万将士的性命,他都甘之如饴。
奏折砸中宁蕴华额头,硬边角划破皮肤,鲜血立时渗出,顿时血流如注。
明德帝心头划过一丝侧隐之心,但那股侧隐之心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天家本无情!
威严不容挑衅。
宁家先是有通敌的嫌疑,如今又和太子搅和在一起!
他指着宁蕴华,“你仔细看看,看看这都是参奏弹劾你宁家的奏折,你不给朕交待,朕却还要给那二十万将士一个交待,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鲜血从额头蔓延一路往下,滴入大理石的花岗岩。
“滴答”一声脆响。
似响捶捶打胸口。